而季沉雖然覺得哪里有些不對,但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也只有作罷。
一身白衣的少年靜靜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他閉著眼,呼吸雖然微弱,但面目卻異常鮮活。
用眉目如畫來形容他的面貌都有些遜色,他只是靜靜地躺在那里,整個晦暗的山洞便多了幾分靈動的氣息。
崖壁上有水珠滴落下來,然而就在那水滴快要接觸到白衣少年時忽然被一道閃爍著淡淡光芒的屏障阻隔了開去,瞬間化為了水汽。
竟是有人在這里布下了一道法力極為深湛的屏障,保護著眼前的白衣少年。
與此同時,一陣骨碌碌的輪椅聲緩緩傳了進來,伴隨著的是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這分明是兩個人。
「他究竟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天帝默默攥緊了輪椅的把手,看著石床上躺著的桑之,臉色異常難看。
蒼蛟冷哼一聲,道:「既然你這么痴情,當初為什么一定要那么逼他?現在他成了這幅模樣,你又來假惺惺?」
天帝眉頭一跳,額上顯出幾道青筋,低聲克制著怒道:「當初逼他的人是你不是我!」
蒼蛟聞言,冷冷一笑,「是么?我給了他選擇的余地,我問他是想要和你同生共死,還是把那一半內丹還給你,結果他自己情願把內丹還給你也不想與你同生共死」
「夠了!」
天帝猛地一聲低喝,制止了蒼蛟的嘲諷,最後他道:「是,我對不起你,可桑之,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你為什么要這么對他?」
蒼蛟對此的回應是一句冷冷的『你看上的人能有什么好東西』,而似乎是為了讓天帝心懷愧疚,蒼蛟輕笑一聲,道:「不過他總算還不瞎。」
天帝這幾日幾乎要被蒼蛟的言語刺地渾身發痛,他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千瘡百孔,實在是恨不得直接死了一了百了。
可想著桑之,想著他的計劃,天帝知道,自己不能死……
好在蒼蛟並沒有太深刻的折騰天帝的欲望,他只是默默嘲諷了天帝兩句,便起身走了出去。
天帝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蒼蛟走後,天帝緩緩催動著輪椅來到那石床前,他伸手想要去撫摸桑之那異常鮮活的臉龐和微微在山洞的涼風下顫動的羽睫,可他終究還是沒能伸出手去。
蒼蛟設下的那道屏障對外物都有著極其強大的殺傷力,上次天帝伸出手,忍不住想要撫摸桑之的側臉時便被那屏障給灼傷。
低下頭,天帝看了一眼手背上那道灼痕,微微地出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還是有希望的。
至少蒼蛟還恨他。
恨意味著放不下,而放不下也意味著這種感情很有可能在某一日重新發生轉化。
雖然知道桑之聽不見,但天帝仍是緩緩開口道,「桑之,無論如何,我都會想辦法救你出來。以前的事我並不想辯解,但我要告訴你,我是真真正正喜歡過你的,並不是想要騙你。」
說到這,天帝心中又是一陣刺痛,他想起蒼蛟那日告訴了桑之所有的真相之後,桑之義無反顧地說:「你要我的命,你要我的什么你都可以拿去,不要讓我再見到這個人了。」
說完這句話,桑之冷冷看著天帝,道:「你讓我惡心。」
之後,桑之便自己抬起爪子,對准胸腹一剜,鮮血四濺。
天帝當時又驚又痛,想要沖上前去,卻被蒼蛟抬手給封住了五感。
等到他醒來,桑之便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天帝就這么靜靜地看著桑之的面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一陣響聲,天帝便知道,蒼蛟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