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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計,往往會盯著客人們的藍布工裝發一會痴,總要想盡辦法打聽一些廠子招工的條件和秘訣。

東面一輪紅日已經噴薄而出,西面還有幾顆亮星頑強的掙扎著不肯離去。

平安制葯廠七點半開廠門的時候,早有長長的隊伍在門口排列開來,忽然就隱約的傳來一陣著急的抽泣聲。

「什么?忘了帶進場的工牌了?」

「阿彌陀佛,怎么會出這樣的事情?這么重要的東西都能忘。」

出問題的女工年紀不大,頭發用水油梳理過,發髻盤的整整齊齊,一絲不亂。工裝是她們最珍愛的衣服。大部分女工都很講究,喜歡把工裝熨燙一遍,這樣就需要把工牌摘下來。次數多了,難會出一次錯。

汽車的鳴笛聲響了起來,一輛汽車公司的高棚出租車停在廠子門口,一個斜跨黑色帆布包的十來歲男孩從車上跳了下來:

「阿嫂,你的工牌忘在家里,全家都著急的不得了,阿婆讓我給你送來。」

周邊的工友們紛紛調笑起來:

「坐了出租公司的汽車來送工牌,真是好大的手筆。」

出了失誤的女工破涕為笑:

「就算再多花幾倍的錢,再多做幾天的白工,也是值得的。」

周邊的工友們紛紛點頭,深以為然。

平安制葯廠是實行的流水線工作台。

張美溪說:

「流水線的工廠,雖然學習起來簡單,效率也高,但是每個工人每天重復幾百次相同的作業,這對他們的心理傷害是巨大的。」

她說的都是經歷了一百年時間驗證的鋼鐵道理,但是,這是一個新興的強勢的工廠,這是一種生產模式的新生期,代表了當時最先進的生產力,工人們爆發出了巨大的勞動熱情,充沛的氣神讓每一雙眼睛都烏黑明亮的能發出射線光來。

可是,就算是流水線讓生產效率提高了三倍,加薪又讓生產效率提高了將近一倍。平安制葯工廠的產品,依舊是供不應求。

錢主任把他烤綢馬褂的袖子擼了下來,檢查過全身確實是沒有問題了,所有的匪氣都的一干二凈。

才把腰微微的彎下去一點,這把老腰,是有多久沒彎過了那!他耐下心來把幾個賬本子又檢查了一遍。

有一個葯廠的主任走出門,示意他進去。

錢主任開門進去,站在一米五遠的地方,這是他們十幾個嫡系人馬私下討論過的最佳距離,不用擔心氣息太熱太大,吹化了吹跑了,他們冰靈花一樣清麗的大小姐。

張美溪從文件堆里抬起頭來,示意錢主任坐下:

「能分包出去的工作,全部分包給其它的制葯廠,吃飯的事情,夜校培訓的事情,服裝的事情統統都不用管,都分包出去。」

錢主任有點委屈的拉著長音:

「都是些蠢貨,總是要分幾個人手去指導他們,總是缺人。」

「葯商們眼睛都是血紅色(shai)氣的,總是缺貨,訂單要都接了,我算著,應該能到公元2016年了。」

張美溪被他的山東評書腔調逗得噗嗤一聲笑了:

「再招工吧,歇人不歇機器,三班倒。要論看人的本事,還是你排第一,周二少爺都比不了的,所以這一攤子,要你心,等二少爺的新機器裝好,開機的時候你得給他湊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