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去，裝作看窗外的風景，白熾燈將他的身影映照的特別修長，三等酒店的窗外，是一堵漆黑的牆。在沒有任何人看見的角落里，羅伯特博士水潤的藍色眼睛變得更加水潤起來，這份水潤，幾乎就要滴落下來。

……

張美溪終於結束了她的狩獵之旅，回到平安科學院，處理了一整天的事務，才算處理到羅伯特，看到羅伯特一天三封的懺悔電報，張美溪也有點於心不忍，她用山東先生的名義發了一封電報給羅伯特：

「公平公正的說，以前的信件交流，山東先生表示，我本人也益良多，所以關於心血管造影的論文，羅伯特博士和山東先生聯合署名。並且鑒於山東先生實在沒有力在這個論題上繼續投入，所以請羅伯特博士的名字放在前面。」

人類總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件耽擱。無線電波卻遵循著最科學的規律，和光速相等，秒。

當羅伯特到來自東方上海山東先生的電報的時候。

他修長的大腿正跪在地上，試圖用一只體溫計給一只長卷包四眼小狗測量體溫。他想試驗一下測量嘴巴溫度的辦法，所以汪汪叫著，引誘小狗將嘴巴張開。

一個人，到底可以怎么樣的低矮，將自己低矮到塵埃里。

一個人，又到底可以怎么樣的高，高到和山東先生合著論文，名字放在山東先生前面，放在山東先生名字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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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冰山化的羅伯特博士

學術論文抄襲是極大的罪名。張美溪對此也是會旗幟鮮明的表示痛恨的。但是此次羅伯特堂弟盧布特抄襲的這篇，還是有些不同。張美溪仔細回憶了一下，當初在游輪上重逢羅伯特，二人對醫學史的上下三百年進行了探討。羅伯特一直都是很有建設性意見的。

在這個領域，兩人通信多達十多封，這的確是不能算作山東先生的獨立創作。從羅伯特的幾十封電報來看，他為此付出的代價也有些太嚴重。

所以張美溪發電給羅伯特和《大英科技報》以及她的倫敦秘書托馬斯，聲明這篇《心臟造影》的論文為兩人共同創作，並且山東先生也對羅伯特博士在這個領域的才華表示驚嘆。

這應該算是極高的評價了。

羅伯特接過電報看完，臉上的表情幾經變幻，最後定格成冰山狀態，原本水藍的眼睛幾乎變成了冰藍色。

「山東先生同意那篇論文算作合著，那么我的小公主怎么樣了那？她有沒有受到懲罰？」

他很清楚自己在這個領域的貢獻可沒有山東先生所評價的那么高，所有的關鍵點都是山東先生的翻譯美溪小姐提出的，那么也可以說，都是山東先生提出的。現在有了這封電報，自己算是徹底翻身了，可是對於美溪小姐造成的傷害恐怕難以彌補。

這是一種非常深刻的內疚的痛苦，這種痛苦讓他的體溫迅速的下降，以至於有了一種錯覺，他的整個身體都變成了一座冰山。

羅伯特腳下的寵物小狗因為高溫發燒，有些狂躁不安的抓撓起了鐵籠子，並且伴隨著吼叫。寵物醫院的負責人走了過來。

「羅伯特，怎么了？」

羅伯特安靜的站在那里，沒有回應。

寵物醫院的負責人很生氣的推了他一下，又忽然膽怯的停住。他發現面前這個羅伯特醫生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簡直高貴的如王子一般，讓人不能冒犯。

羅伯特被推了一下，才把視線轉向面前的人：

「只是普通的傷口感染，已經做過皮試，你給它打十個單位的青霉素就可以。」

寵物醫院的負責人立刻很順從的點頭，又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怎么回事？好像我才是羅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