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堂是產紙的一個作坊，產品被稱呼做「紙中之王」的，歷代的文人墨客都喜歡追捧，已經停產了幾百年了。存貨也被消耗的越來越少，某些人書畫水平有些抱歉的，用過的甚至沒有白紙值錢。白紙到了民國幾乎就可以算是寸紙寸金的程度了，居然拿來給張美溪做帖子。

一個黃小姐也笑嘻嘻的湊上去：

「看看能不能拆下來用？」

張太太用一把小團扇敲她的頭：

「看你這樣的出息！」

黃小姐一面用手捂著頭，一面促狹的眨了眨眼：

「其實我如今是大出息了那，沾了姑媽的光，多少世家的小姐都願意和我搭訕了那！」

她說的是實在話，在跟山東先生交往不成之後，世家們退而求其次的和張家交往，發現這個家庭比較封閉之後，又再退一步的和黃家來交往。

張美溪聲音里帶著撒嬌，屈膝行禮：

「你們玩著，我正好要出去那，都聽太太做主吧！」

說完了不給她們糾纏的機會，轉身就要往外走。黃小姐有些著急，在後面喊：

「這可是黃小姐發來的帖子，糖王的黃家！」

雖然都是一個黃姓，張美溪外祖的黃家可是和糖王的黃家沒有任何的交情和交道。糖王黃家祖籍福建，兄弟幾個在南洋以及印尼做糖業的生意發了大財，幾年前回國定居，除去做糖業的老本行外，又兼做房地產，電力，自來水以及金融。外人形容起來，也唯一用「富可敵國」幾個字最恰當。

張太看見女兒張美溪又特立獨行的出門了，也很無可奈何，轉頭對著侄女們笑：

「不理她，你快說說，這個黃小姐是什么樣的人？」

表小姐們七嘴八舌，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黃小姐被時尚雜事評做「遠東最美麗的珍珠」，「最會著裝的中國小姐。」整個中國的名媛在她面前都要黯然失色，她少女時代是在歐洲度過的，當時歐洲的名流和王族，基本上都和她有過交往，是一張「中華氣質的名片」。

張太太拍板說：

「既然這樣好，那黃小姐的邀請，是一定要去的。」

……

張美溪去了一趟浦東的工業基地，因為解決幾個工程師的麻煩，所以耽擱了時間，到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杏子忙忙的吩咐廚房准備晚飯。張公館主樓里的空氣不太好。

張太太和張家大爺剛剛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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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1滬上的名媛們（四）

張美溪一邊低著頭一口一口吃飯，一邊還在心底核對數據，也不怎么留心環境，倒是杏子要檢查菜品的種類，保持營養的均衡，和廚房的人多說了幾句，才發現今天聽差和女佣的頭都扎的格外低。

她找了一個女佣，走去角落里詳細問了一遍。張家人丁單薄的一種好處就是，所有的主子都很權威又互相愛戴，其中並沒有什么勾心斗角。佣人們都明白這一點，打問起來細節也很容易。

等張美溪吃完了飯，杏子才湊近了，略微有些為難的把家里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張家大爺和張太太關於女兒的婚姻以及交際的問題已經討論多次了，今天晚上更是進行了一場大辯論，到最後吵了起來，現在火氣都非常的大，互相不理睬著賭氣中。

張美溪皺眉：

「為了管教我的事？」

杏子有些遲疑的點頭：

「是，外面小姐們送來請帖惹出來的吧！」

像大小姐這樣的神話人物，居然也是要被人管教的。像平常人家的小孩子一樣。

張美溪用完了飯，漱了口，用餐巾把嘴角的水漬按著擦掉了，才點一下頭說：

「反正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