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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只有一寸高。

太陽有些火辣辣的,裝配了最新款內燃機的游輪行駛進東海內海後,放開了船速,最高的時候指針能轉到三十二節去。

小桃子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回發著電報,都是問候報平安,都是固定的格式。等到紫艷兩個熟悉後就干脆不管,說要去甲板上透透氣去,才過了不一會兒,又笑嘻嘻的回來了。

她湊近一只黃銅的冰盆去,用小手絹往自己臉上扇著風,嘴里抱怨著:

「哎呀,這個海上的太陽大的,幾分鍾就能把人曬成咸魚干了。」

張美溪笑:

「咸魚干是不至於的,只不過會曬黑掉皮膚啊,你要小心些,白天盡量不要出去。」

小桃子嘆氣:

「哎,那還真是做男人的好,黑不黑的也不在意,三少爺在甲板上撈魚那!」

張美溪有些驚訝的睜大眼睛,笑著說:

「那他可是要失望了,這么快的速度,又是在最熱鬧的航道上,不太可能有什么獲。」

她們的輪船走的是最成熟的海道,從幾百年前就被開墾出來,鄭和下西洋,鄭成功開墾台灣,東亞和南亞的貿易,幾噸的小船,幾千噸的巨輪。往返交通,都是這條海路,要是放在陸地上來比喻,就好像那車水馬龍的十六車道大馬路。在這樣的海路上抓魚,就差不多相當於在繁忙的大馬路上打兔子了。也不是完全沒有,就是概率特別低。

周三少爺果然是沒有什么獲,過了一個小時才走回來船艙里喝水,臉已經被曬成了黑紅的顏色,腦袋越發顯得又厚又圓,搭配著他高壯的體格,怎么看怎么像一只越長越大起來的熊。

喝完了水,和張美溪閑聊幾句,又要出去。張美溪制止他說:

「你就在這里呆著吧,要想玩,等天黑一些了再出去。」

周三少爺擺手:

「天黑了就不好了,我出去是跟著他們學旗語那,幾分鍾就能看見一艘船,學會了正好可以用。」

他們的輪船上掛了一面平安的大旗幟,式樣非常簡陋,底部是純白色,上面寫著簡單的漢字「平安」,就是這面當年匆忙設計出來,甚至就是侮辱了「設計」這個詞匯的旗幟,這幾年一直五大洲四大洋的遍地開了花,有人類的地方就要伴隨著一些頑固的疾病,這個旗幟的商標,就是拯救和希望的象征。

和百年前的海盜橫行不同,一戰之後的世界格局基本固定下來,標榜著進入了文明世界的西方和東方國家,簽訂了統一的航海公約,約定了船語,在某些特定的災難情況下,大家有互相救助的義務。

當然了,隨著航海技術的發達,海難的事故是越來越少了。十多年前泰坦尼克號遇難,那條船用的還是燒煤蒸汽機。

現在在海路上,內燃機船也開始多起來,遇到最多的情況就是,如果對面行走的船是印象良好的或者認識的,就會用旗語打個招呼,就像文明社會里的紳士們,互相遇見了就行一個摘帽禮一樣。在這條繁忙的海路上,往來的各國船只極多。掛著分屬不同國家不同公司不同勢力的旗幟。

每艘船都有看順眼的伙伴,也有看見了就心煩翻著白眼兒敵對者,更多的是相遇不相識的擦肩而過,有一件是大家公認的,平安集團的船,是值得行一個脫帽禮(旗語)的。

張美溪看見周三少爺很高興的樣子,也不願意掃了他的興,所以就笑著說了個好。周三少爺興致勃勃的出去。張美溪臉上的笑漸漸消失,沉默著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