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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這刊上書名都變了模樣,沒有《司徒靖明別傳》,也不見《司徒靖明野史》。

趙殺強打神,吹一口清氣,將書冊吹翻在地,連看幾本,名錄都變成了龍日天龍將軍的生平軼事,既能徒手撕突厥兵,也能八百里外一箭射死蠻軍統帥,與司徒靖明再無一點干系。

趙判官心中依稀閃過一念,但此念太過荒誕無稽,叫趙殺一時不敢細想。

他呆了片刻,莫名憶起司徒靖明昔日說過的話來。

那人似乎說過:下一世沒有我照顧你了,多少活得久一些。

可他上一世,活得那樣短。

原以為總有一日,能好轉起來,替司徒將軍喂馬劈柴,出謀獻策。

未想勉強撐了數月,直至咽氣那刻,仍是處處拖累,不曾報過一丁點恩情,眼睜睜看著宿債累世未清,恩怨情仇在眼前利滾著利,越是奔波打點,越是家貧如洗。

趙殺怔怔良久,才趕在龍日天龍將軍回府前,把最後一枚換骨托生丸取了出來。

那靈丹色澤黯淡,在他掌心中撲簌簌掉著粉。

趙判官捧著丹葯,心緒難定,既不知自己服下這枚劣質葯丸,能撐上幾個時辰;也不知服下葯後,該去見哪一位債主。

正當他舉棋不定時,面前一陣涼風吹過,吹得不少葯粉騰起。

趙判官臉色大變,忙將殘存粉末撥攏,用空閑的手緊緊蓋住。

驚魂甫定之後,趙殺垂目再一看,忽然發現手背上多了一朵紅色桃花印。

那花盞如流丹凝霞,艷似高燭紅妝,形狀玉雪可愛。

趙判官定定看了好一會兒,眼眶漸漸發紅,在心里默念了兩遍那人的名字,想著阮情那明艷容貌,想著阮情常穿的輕透紅綃。

他有四位債主,若是他所料不錯,有兩位要去陰曹地府細細問,細細尋;有一位還不知疲乏困頓,手按刀劍,領著私兵攔路盤查;只剩下最後這一位,從不曾冷眼看他,也不曾索他的命,百般痴纏,人傻情多……只因人太傻,情太多,即便趙殺只剩下最後一枚換骨托生丸,仍不敢冒然去見他。

自己答應過的,要是真有一日,知道阿情待他最好,最喜歡阿情了,便把旁人盡數撇清,與阮情相聚。

但他從始至終,並非只喜歡阮情一人,連「最喜歡」也做不得准。

哪怕是輾轉人世,死過許多回之後,落得這般凄苦病弱、無處投奔的場,趙殺依舊是三心二意,哪一頭都舍不得撇清。

如果因為即將闊別人世,實在忍不住、忍不住想見阿情最後一面,就置約定於不顧,貿貿然闖上門去……這般行徑,實是鮮廉寡恥。

可如果這一回再不去,要等何年何月,才能見阿情一面呢?

趙判官思前想後,總算打定主意,服葯之後就全力趕路,無論如何要在皮囊損毀前,到阮情落腳之處,遠遠地看上一眼,聊慰相思之苦。

縱然他鮮廉寡恥,阿情又不知道。

趙判官主意既定,當即把拈起這最後一粒葯丸,連掌中葯粉一並倒入口中,可苦等許久之後,自身仍是陰間一鬼,看不見半點葯效。

趙殺急得臉色鐵青,額角青筋浮現,在屋中發了一通無名火,奈何捶牆時穿牆而過,踢椅時踢了個空,不到片刻便只得按捺心緒,重新坐回椅上,細細舔起掌心中殘留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