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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趙王爺了。」

那人沉默良久,再開口時,仍固執喚道:「王爺……」

那聲音如石韞玉,似水懷珠,和過去明目張膽的婉轉嬌媚大不相同,偏偏溫柔旖旎之處,猶勝昔日。

趙殺聽得心中百轉千回,攥緊了拳頭,艱難地呼氣吐氣,迫不及待要看阮情一眼,樓下卻忽然傳來喧嘩之聲,令阮情只走到半道,又轉身下樓,細細和人叮囑了幾聲,把事情安排妥當。

趙判官想到每多耽擱一陣,就少看他一眼,人急得火燒火燎,莫名惱怒起來:「阿情,先過來吧。別的事,往後一些也不遲!」

阮情仍自顧自地叮囑了好一會兒,而後才登上樓梯,緩緩走到趙殺面前。

趙判官倒在地上,眼中布滿血絲,心底余怒未消,怨道:「你怎么……才來?」

阮情並不動怒,彎下腰,拿指腹珍而重之地擦著趙殺臉上淚痕污血,輕聲哄道:「王爺,別氣了。」頓了頓,又勸道,「別哭了。」

趙殺病到這個地步,處處難受,渾渾噩噩地軟倒在綉毯上,亦不知道自己在流淚,依舊怒道:「我叫了你那么久,你那么久才來……」

他鑽心病痛之下,說話吐字不清,人也喜怒無常,一面怨怪,一面落淚。

苦等著誰,原來是叫人這般心急如焚、滿腹怨憤的一件事嗎?

好在阮情沒有生氣,慢慢蹲在趙殺身旁,扶著他稍稍坐起身來。

趙判官雙眼昏花,僅看清阮情換了一身大紅綢衣,手中提著一個鎏金酒壺,五官相貌都看不真切,忍不住問:「你為什么,又換了一身衣服?」

阮情溫聲回道:「我以前跟王爺說過,我有一身大紅的衣衫,綉著金線,穿起來極好看,想給你看看,所以耽擱了一陣。那是極早之前的事了,王爺想必不記得了。」

趙判官聽到這里,確實不記得阿情提過,自是愧疚難言,雙目含淚,抖抖索索握住了阮情一只手。

阮情愣了一愣,原本就溫柔如水的眼眸,更是波光流轉,低低笑道:「王爺怪我,也是應該的。我早早給樓里的弟兄們看過王爺的畫像,也答應過他們,如果哪天畫里的人來尋我,就把賣身契一一撕毀,讓他們自尋出路,所以又耽擱了一陣。」

趙判官原本不過是想向阮情道一聲別,聽到他撕毀賣身契、遣散眾人,一時心神俱震,怒道:「你……胡鬧!這是、你這是什么意思?」

阮情便默默垂了頭,攥著袖袍一角,用那件綉了金線的華貴衣衫,替趙殺拭起臉上淚跡血痕。

趙判官看他這樣乖順,想要再訓,終究於心不忍,到最後只得是紅著一雙眼睛,把阮情的手輕輕撥開。

若是早個幾年該有多好,自己尚是拔山舉鼎的偉男子,能照顧他一世平安喜樂。

可如今自己身無分文,一命將盡,阿情這樣散了家業,又能跟誰走,往何處去呢?

阮情見趙判官病得嘴唇發白,目光渙散,人頓了一頓,固執地攥緊袖口,拭去趙殺眼角兩行新淚。

趙殺眼角微濕,嘶聲訓道:「煙花之地、不做就不做了,阿情聽話,去把人叫回來,做客棧,酒館……都是一條生路。」

趙判官疲乏不堪,了好大的工夫,才說了這樣一句長話。

阮情卻低聲道:「叫不回來了。」

趙殺一怔,慌道:「什么意思?你去好好說、多說幾句好話……」

他看阮情遲遲不答,話中竟有哀求之意:「阿情,去吧,把人叫回來,我替你好好說。」

阮情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雙目中光華隱隱,人悄聲說:「王爺,人叫不回來,我也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