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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不曾顯露身影。

轉眼間春秋一變,旋而又入了秋。

一年半後的這一日,趙判官依舊清早起身,給桃花松土施肥,而後聽著淺淺鼾聲出了門。

只是他這一日,並非直直奔赴孽鏡台,而是繞到三生路上候了片刻,一見黑白無常的鬼輦飄過,就驅車迎了上去。

等兩車並駕齊驅,趙殺忙把自己的乾坤錦囊解開,點了五年功德,往對方車輦上一遞。

兩位無常看得眼熱,卻遲遲不曾伸手來接,再三猶豫,才接了十中一二,只道:「趙兄所托之事突生變數,兄弟受之有愧。倒是另一樁小事,已經置辦妥當。」說罷,便把一個小小布包扔到趙殺懷中。

趙判官打開布包一看,見包袱中既有自己先前托付的泥塑厭勝偶人,亦有兩塊陳舊牌位,忙拱手稱謝。

眼看著黑白無常去得遠了,趙殺仍停在原處,臉上忽憂忽喜,耽擱了許久,才猛地驚醒過來,將包袱妥善在懷里,掉轉車身,往孽鏡台去了。

趙判官許久不曾因私廢公,發現自己點卯又遲了些許,內疚慚愧之下,在斷案之前,先喚來小卒沽酒市脯,贈予眾鬼分嘗。

堂下同僚見他這般慷慨仁義,拈花惹草的品性也改了大半,接連六百余日,身旁未攜紅綃輕薄的大夫人,也未挽白衫出塵的二夫人,俱是老懷大慰,吃得不住點頭。

看著鬼卒爭先撕扯起百年老肉脯,趙殺忍不住掏出懷中的泥塑偶人,悄悄放在桌案一角。

那偶人與他面貌肖似,也著一身官袍,胸腹以筆墨寫著趙判官的八字。

趙殺每看上一眼,便嘆上一口氣。

他有一位債主,注定命中坎坷,死後受妖獸分食之苦。

趙殺便以神通做了小小一具泥塑偶人,托黑白無常帶在身上,一旦債主被妖獸啃噬,便拋出泥偶,將酷刑轉向自己。

然而不知是何緣故,此後六七百日,趙殺身上仍不見猙獰傷口,好端端地坐在此處。

趙判官為了這樁小事,又有些魂不守舍。

他足足琢磨了一頓飯的光景,見一幫鬼卒徹底吃干抹凈,才勉強回心緒,開始賞善罰惡,評斷生死,未至晌午,已審訊完五六百名陰魂。

趙殺勤勉之余,也多少有些兩眼發澀,趁著間隙起身來走了兩步,遠眺綠蔭,掄轉臂膀。

就在此時,又有一名陰魂被鬼卒押解上堂。

那陰魂身形枯瘦,只剩一層黑氣覆在白骨之上,除卻三千白發,一身富貴難言的華服,面目、春秋俱是難以分辨。

他每行一步,四周便有黑氣竄起,形如惡蛟,往空中撕扯撲咬,堂前十丈開外,盡是這厲鬼身上威壓,直叫押解的鬼卒噤若寒蟬,只敢以鐵鏈遠遠牽行。

等他當真立在堂下,被孽鏡台符陣法團團鎮住,有膽大的鬼卒為穩妥起見,便想將他腳下細鐐,換作一拳粗細的鐵腳銬。

也不知那細細腳鏈牽動了何種思緒,那惡鬼雖是一言不發,任人施為,一身黑霧卻漸漸轉為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