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81(1 / 2)

他才又驚又悔地想起來

前些日子擬那么多文書、議那么多禮儀,怎么就沒想到叫這個崔燮來添幾筆?他一個剛進翰林院的,什么都不懂,根本就不用自己特地給他弄出李東陽那樣的錯處,只消交給他幾件表章之類文書叫他去寫,隨手抓都能抓出滿把錯誤!

他這些日子怎么就忙暈了,輕輕地把崔家小子放過去了?

只這一步之差,這小兒轉眼就要在新君面前露臉,往後每月逢三之日就能在殿前展書,定是要比在大行皇帝面前更受寵了!

尹閣老緊緊捏著筆桿,狀似自然地說:「崔修撰入院不久,理學未見深,何可侍奉經筵?我欲先令他參與編修先皇實錄,待多讀幾年書,才好侍奉天子。」

若是個知趣的人,也就順水推舟,把閣老要剔的人從名單里剔掉了。可惜尹閣老碰上的不是「紙糊三閣老、泥塑六尚書」那樣肯和稀泥的人物,而是倔強硬直的徐溥。

他不僅不肯動那只筆,反而背出了兩個月前高公公傳的聖旨,硬梆梆地說:「先皇欽命叫他做展書官,新君登基後又不曾特下詔旨去了他,自然還該叫他展書。」

何況展書官又不管講學,只管把天子面前講案上的書展開,用玉尺壓住即可,難道還得寫出本理學著作才能干?這展書官原就是挑著長得好的少年編修、修撰來干,也沒聽說過要特意挑年長有資歷的呀。

徐溥甚至覺得尹學士有些莫名其妙,雙手捧著文書硬遞了過去:「下官以為崔燮這個展書官不宜改,別人若有不安其位者,還請大人指出。」

最不該上位的都上了,還有什么要他這個大人改的!尹閣老重重一摔筆,給徐溥甩下一張黑臉,轉身離去了。

徐學士渾不在意,回去教訓崔燮:「當今是勤學聖明之君,你雖只做個展書官,來日學問進了,未必不能侍天子讀書。回去後隨你老師讀經書,放放那寫詩作畫、風流才子的心尹學士仿佛不滿意你的經義,不肯叫你參講經筵。」

崔燮跟著前輩們練了半天展書,猛地聽到座師尹學士不願叫他參與經筵,也跟徐學士一般茫然:「我一個展書官……」本職不就是練到把書頁翻得跟花式撲克牌一樣干凈利落嗎,怎么又跟經義扯上關系了?

再說他的經義也不是不好啊,他是尹閣老親自取中的狀元門生,嫌不好為什么取他呢?

崔燮琢磨了半天也不得其解,只好回家去問李老師:「我這位座師之意,莫不是嫌我沒去給他送過禮?要么我去拾些文房四寶、新書紙筆,送到學士府上?」

李學士也猜不到尹閣老那九曲十八彎的宮斗心思,遲疑地說:「或許是尹學士對你的期許不止於做個展書官吧?不要緊,我把從前給聖上講學的講章整理一套,你回去自家揣摩一二,試著給人講解。」

萬一哪天新皇想起崔燮從前給他講過學的事,要他講幾句經義,也好有個准備,叫天子聽著喜歡。

他們師徒倆翻出李東陽備過的《中庸》《孟子》講章,又像當初給太子講學之前似的抱佛腳練講課,累是累些,師徒倆心里都充滿了對未來的期盼,倒也和樂融融。

而尹閣老與萬首輔、劉次輔那邊就不怎么和樂了新皇才脫下衰服,就有個山東魚台縣的小縣丞上疏,奏稱「先母後之舊痛未伸、禮儀未稱」,請追究萬貴妃及其親屬萬氏人等的罪責。

一個小小的下縣縣丞竟敢上疏議這件事!

一個小小的下縣縣丞的奏疏竟能送進京中,遞到閣老案頭!

一個小小的下縣縣丞的奏疏竟能叫天子看見,並親下批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