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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名冠天下的李東陽竟誇耀起了這等水准的拙詩,劉健心里無論如何不敢苟同。想來想去也只能歸結於他做老師的,看徒弟詩文的標准放低了。

他對這些詩文實在誇無可誇,便挑了個能誇下嘴的地方:「和衷確實純孝可嘉。虧得他早早把帳簿、贓物都送到鎮撫司,讓錦衣衛早早結案,也省了那位老先生一趟趟提堂審問,平白受刑訊之苦。」

崔榷在詔獄中,確實托這兒子的福,過得不錯。因他家早早交了贓銀,這半年來他不用提堂審訊、不用在追比贓銀時捱刑,只需在干干凈凈的詔獄牢房里待著,還有兒子求人送信送物進去,這牢坐得相當不錯了。不過如今監察御史又帶了當地證物證詞回來,貪賄案證據確鑿,他坐牢的日子已滿,該判刑了。

鎮撫使謝瑛審斷嚴明,不容私情,雖與崔燮交好多年,判案時還是冷峻地在卷宗上寫下了「雜犯死罪」四字。

奏疏呈到天子手中,弘治天子想起對崔燮的承諾,御筆朱批,許他家贖銅死,待所有贓物清繳後,再回去做官。

然而聖旨到了中樞,便遭首輔劉吉封駁回來。

劉大人又恢復了新朝以來遇誰懟誰,戰斗在進諫第一線的風格,上本勸皇帝不可因寵愛東宮故識而赦其父之罪。崔榷在雲南騷擾百姓、土官,有亂邊境安寧之患,先因職務之使索財,又縱家人放印子錢取利,公私兩罪並犯,罪該不赦,豈宜簡簡單單退了贓款便叫他回朝為官?

若他還做出這樣的事,挑起邊民之亂,豈不要亂百姓生計,壞天子聖明?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不能赦!

弘治天子與乃父不同,是個好諍臣、善納諫的皇帝,不僅不嫌他忤逆上意,反而虛心接納了他的諫言。再傳旨時,旨意上便將先前的贖罪補原職改了一下,改成徒四年,許他運炭納米贖刑,贖刑後回家為民。

劉閣老連這條旨意也想封駁。

可當初崔燮上本謝罪時,是他力保崔燮不受牽連,如今他倒自己為難起了崔榷,這是又想給皇上表現忠君愛國了?兩位學士叫首輔作妖作得有些不耐煩,勸他:「聖上旨意如此,首輔何必執意封駁?何況官員有罪依舊例可贖刑,叫他每年納米十石或雜糧十五石至邊關,連納五年也抵得過四十八貫贖罪銅了。」

劉首輔擺足了公正嚴明、不恤私情的架子,為難地嘆了一聲:「聖意如此,本官也只好奉旨了。」

內閣很快將旨意擬好,天子看看量刑不算太重,便命鎮撫司將犯人提出來,著其往遷安老家為民。

自然,每年還要納十石米至邊陲贖罪。

因著天子要關照崔燮,兩位學士相勸,劉首輔也抬了抬手,便不叫他去雲南、福建這樣的遠地,只運至一千五百余里外的榆林縣便是了。

旨意下到鎮撫司,謝鎮撫立刻叫獄卒把人領出來,對著坐了半年黑牢,頗顯憔悴的崔榷說:「崔老先生,你的案子審結了。你在雲南參議任上貪贓枉法,侵害地方,本是一死的罪名,但得聖上恩旨,許你家每年納米十石到榆林縣邊衛,以贖此罪,本官這就派人通知你家里來領人還鄉。」

他冷肅地推過案卷,叫人拿給崔榷簽字畫押,崔榷卻冷靜不起來,簽字時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不是因為刑罰太重,而是他忽然想起劉氏娘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