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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請。」

趙恆煦在慧能大師的對面坐下,慧能大師也沒有客氣的給趙恆煦倒杯茶水,桌面上就根本沒有給趙恆煦留個杯子。抬頭看向神色怡然的慧能大師,漸漸的和記憶中的身影重疊,又逐漸的分離,趙恆煦疑惑了,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上一世,趙恆煦來京幾年都沒有去過大相國寺,佛法大會也只是耳聞,心血來潮的帶著杜堇容去了,上午的時候聽了慧能大師講經,真的十分,

不是說慧能將經文講得如何的生動活潑、惟妙惟肖,而是字里行間透著超然物外的灑脫自然,出神入化、引人入勝,不知不覺間就放下了心中的不快、糾結,外物的紛擾都變得不再重要。

聽完經後,趙恆煦本該離開,但是慧能讓人邀請他到了後山,也就是坐在這兒,慧能直言道破他的身份,說了一些話後慧能送給了他一串米色的蜜蠟手串。

趙恆煦低頭,米色的蜜蠟手串掛在手腕上,在靛青色的衣袖下顯得異常突兀。那時候的慧能大師皮膚白皙、面色紅潤,目光慈愛的看著芸芸眾生,包括他趙恆煦,而現在呢,明明同一人,外貌卻有著截然相反的樣子,只是通身透露出來的慈愛安然始終沒有變過。

「陛下,老衲一直等著陛下的前來,一等就是一甲子。」慧能大師雙手捧著茶杯,悠悠的開口。

趙恆煦皺眉,「大師等待朕做什么?」將手中的蜜蠟手串脫下來,死死的按在桌面上,力氣之大仿佛要將手串按進石桌里,「前世今生,究竟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還是說現在只是黃粱一夢,等朕一覺醒來,還是獨自一人在空寂的宮殿內品嘗蝕人心骨的後悔和想念。大師,告訴朕啊,說啊。」面對淡然的慧能大師,趙恆煦突然控制不住的吼了出來,他從重生開始到蜜蠟手串的不時出現一直積壓在心中的不安、茫然,都因為慧能大師仿佛敘舊一般的話,給擊潰了。

「前世今生,陛下,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等肉體消亡之後,就什么都沒有了,什么都是假的。」慧能大師的雙眼與干瘦枯槁的外滿比起來,顯得十分的年輕雪亮,潔凈通透,帶著經歷世事後的豁達淡然,看著它,趙恆煦激動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

「大師您這樣說,朕就不明白了,難道朕從來沒有活過,那么現在是什么?上一世又是什么?那些徹骨的寒冷和寂寞,難道都是一場笑話,但這場笑話又是誰說的,又是說給誰看到?」趙恆煦嘴角扯動,拉出一個嘲諷的弧度,面部的肌肉卻十分的僵,所以顯得十分的怪異,就像是痛苦中帶著對世事的嘲諷,沒有大徹大悟後的恍然,卻有經歷大悲大喜後的徹底茫然。

慧能大師搖搖頭,「陛下,假亦真時真亦假,陛下一定要弄清楚嗎?」說完話,似笑非笑的看了趙恆煦一眼,「還是說陛下害怕了,害怕現在的一切都是假的……」

「怕又怎么樣,大師就沒有什么害怕的嗎?」趙恆煦坦然承認自己心中的恐懼。

「怕啊」慧能大師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飄遠,悠悠盪盪的沒有一個著落,「以前太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所做的就是造福蒼生,後來發生的一切才讓我知道,原來從頭開始我就是錯的,就像是這個,就讓我害怕啊!」慧能大師從袖袋中拿出一個鐵盒,赫然就是趙恆煦昨天給小靜的那個。

打開後,里面整齊的碼放著十一顆滾圓的黑色珠子,在鐵盒子中,黑珠子顯得異常的神秘,明明有陽光直射在珠子上,卻沒有折射出任何的光亮,死氣沉沉。

慧能大師伸出手撥弄了一下,珠子在他的指尖滑過,在珠子之間的手指仿佛被黑暗侵蝕,一下子失去了本就沒有多少的生命的光澤。

「這些珠子名叫魂珠,是生命死去時散發的戾氣匯聚而成,是我一個屠夫朋友送給我的,陛下你能夠看到里面有東西在流動嗎?」慧能大師突然抬起頭,眼睛放光的看著趙恆煦。

趙恆煦心中一緊,驀然的覺得此時的慧能大師讓人害怕,他眼中的光亮得嚇人,在慧能近乎逼視的目光下,趙恆煦點頭,點頭後才意識到這根本就不是自己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