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榮擺出師父譜:「山下的李鐵匠就請他師父幫忙攢老婆本兒啊,你都滿十三了,再過兩年就該成家了,自己存點錢,我也好少貼補你一點。」
「我不要娶老婆,也不要成家。」
「那怎么行?你不成家今後跟誰過?」
「跟你啊,反正你也不想成親,咱們師徒倆相依為命不好嗎?」
「當然不好,你都賴了我三年了,還想賴我一輩子?」
「我也可以照顧你啊,你跟我相處三年就沒點感情嗎?真舍得攆我走?」
趙霽用狷急熱切的質問炙烤商榮,後者已在他長期誘拐下迷失方向,棉絮般稀薄的定力馬上被燒出大大小小的窟窿,忙以撤退掩護失敗。
「隨便你,反正我是無所謂,就怕你將來後悔。」
趙霽湊近追問:「我為什么要後悔?」
商榮抬出強勢正面應敵,轉身面對他。
「如果以後有個既漂亮又賢惠的女孩子愛上你,一門心思想做你媳婦,你就不動心?」
趙霽認真想了想,笑道:「要我動心,除非那女孩子長得跟你一樣俊,武功頭腦也不能比你差。」
「你在做夢!」
看出他在調戲,商榮後悔為他浪心思,這臭小子得過且過慣了,走到哪兒黑就在哪兒歇,外人又何必為他操心,好葯難治冤孽病,好話難勸糊塗蟲,一切隨他去罷。
第二天趙霽繼續去山下迎賓,今天來的人更多,中間夾雜著一張討厭的面孔。
「趙兄弟,好久不見,你看起來過得不錯嘛。」
上官遙一見面便親切問好,笑容仿佛四季不敗的花,趙霽只看得到花瓣下的毒刺,假笑十分牽強。
「上官大哥,歡迎歡迎,怎么就你一個人,紀堂主沒來嗎?」
「師父在後面,我因為太想念你們了,先趕過來看看。」
他每根頭發絲都閃著親切的光,旁人見了頓生好感,更架不住他本身貌美,風情嫵媚,連趙霽都不得不承認,這些年閱人無數,說到一個「媚」字,無人能出上官遙其右,幸好他沒生為女兒身,選在君王側,否則又是個亂國殃民的禍水。
礙於賓主之道,勉力忍住厭懼與其酬酢。
「上官大哥客氣了,這幾年我們也沒怎么問候過你,難為你還惦記著。」
他說話時密切注意上官遙的舉動,提防他搞小動作,因而將對方細微的表情變化盡眼底。
上官遙目光閃爍,表情越發爛漫可人:「三年不見,我不好好認清楚,萬一找錯了人就不好了。」
話到尾聲,腔調陡然一寒,仿佛美麗的畫紙被風揭起一角,露出底下黑暗的霉斑。
趙霽心中一個突騰,腳跟險些不穩,幸好這時紀天久來了。
老堂主依然神清氣爽,行走如風,昂揚如松,比他身後的兩名神農堂弟子更有神。
趙霽忙迎上去躬身施禮,請安後笑問:「紀堂主,莫松大哥沒跟您一塊兒來嗎?我師父和幾位師叔伯都想他得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