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纖長金筆,指點勾畫時雷奔雲譎,光影連片,軌跡酷似一幅跌宕遒麗的狂草。
這劍法出自唐代張旭之手,其人以草書聞名於世,時稱「草聖顛張」,但鮮為人知的是他還是一名武藝高超的劍客,習武時將書法技藝融入劍術,開創了一個別具一格的劍術流派。
這套「醉仙劍法」是他的得意之作,雖然只有十五式,但頓挫使轉,剛柔相濟,千變萬化,神采飄逸,施展時須洋洋灑灑一氣貫之,方能達到氣勢磅礴,奔放縱逸的髓。可惜有此靈氣和資質的人不多,百年來傳習者只得管窺之說,直到商怡敏早年與張氏傳人賭斗,贏得這套劍譜,才使妙招重見天日。
趙霽是她親手調教出的弟子,悟性才智又都堪稱上品,習練一年,火候到了七八分,舞劍時俊逸流暢,煥乎天光,已頗有當年草聖「如醉如痴,如癲如狂」的神、韻。
秦天慧眼如珠,看出他的劍招和前次交手時大不相同,躲閃間嘻嘻笑道:「有趣有趣。」,右邊袖口驟然鑽出一團黑霧,好似濃墨潑灑一口氣淹沒劍光。趙霽兩眼一抹黑,手腕已被牢牢擒住,急忙出左手還擊,瞎天盲地,這一招全屏直覺,僥幸扼住了敵人頸項,幾乎在同一時間,一枚尖銳的刀片也抵住了他的喉頭。
這里不得不慶幸他天性慈善,不好殺戮,倘若他得手時有心致死對方,一旦發力,秦天會以更快的速度割斷他的咽喉。
現在雙方相互制約反而相安無事,黑霧很快散去,彼此的形貌咫尺在望,趙霽含恨瞪視秦天臉上奸笑的鬼面,估計藏在面具下的表情於此雷同。
聽秦天的聲音,這判斷無誤。
處變不驚的強盜頭子笑呵呵說:「趙少俠,你我並無深仇大恨,何至於一見面就拼個你死我活?」
趙霽聽他叫出自己的姓氏,定是暗中做了一番刺探,心中反感更甚,怒斥:「你屢次與我們玄真派為敵,我若輕饒了你,置師門尊嚴於何地?況且你一個燒殺擄掠的土匪強盜與我們名門正派本非一路,安分守己還可放你一馬,似這般不識時務一味滋擾,我豈能容你?」
他難得有機會慷慨激昂,正想卯足力氣過把俠客癮,卻招來秦天嘲笑。
「名門正派也搞偷摸扒竊這一套?那今日我們在此相遇,可謂殊途同歸了。」
他一語道破趙霽的行竊企圖,加上眼下人贓並獲,趙霽只剩干瞪眼的份,羞憤下不由得卡緊賊人的脖子。
秦天料定他不會行凶,照舊鎮定發笑:「你莫慌,孤王不會告發你,還可以給你些好處。你道這孔明鎖設置復雜,其實不然,孤王這便幫你打開,落星鐵孤只取五斤,剩下的統統歸你,如何?」
趙霽對他戒心重重,豈肯輕信?沉聲問:「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秦天哼笑,輕蔑有增無減。
「別誤會,憑你還沒資格與孤王做交易,孤王這么做都是受人之托。」
為表誠意,他率先回戒指上的刀片,雙手向身體兩側攤開,這悠閑的姿態強化了鬼面的嘲弄之情,好像趙霽再做遲疑就是氣量狹窄的膽小鬼。
趙霽分析他的話意,會委托他協助自己盜取落星鐵的,只能是那個潛伏在神冶門的內線。
想到這一層,他突然醒悟過來,推測秦天昨夜闖庄是一場里應外合的計謀,主要目的並非硬搶神礦,而是誘使風鶴軒出示落星鐵,好讓內線伺機查找藏神礦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