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馳而逝,趙霽攔也攔不住,氣急沮喪得直跺腳。
商榮不理解陳摶的做法,也只得無奈順從,叫趙霽過來幫忙脫下藍奉蝶身上的濕衣,解開包袱取出自己的衣衫為其換穿。
藍奉蝶昏黑的意識忽而裂出一條透光的縫隙,狹窄的視野里出現一張熟悉的臉,於昏聵中爆發怒意。
「商怡敏,你這妖女……」
咒罵剛剛出口,又被拖回黑暗,開頭那個名字卻完完整整鑽入兩個少年的耳朵,他們都知道藍奉蝶為什么會認錯人。
趙霽怕商榮起疑,緊張得抓起藍奉蝶的右臂塞進衣袖,手背立刻被抽了一下。
「你別粗手粗腳的,當心把他的胳膊撅折了。」
趙霽唯唯應聲,忽然納悶:「你不是很討厭這個人嗎?怎么突然對他這么好?剛才在城里也是,一見面就關心他。」
商榮本打算跟他商討此事的,擇日不如撞日,就趁眼前的空隙交底。
「我懷疑這個人是我的親生父親。」
趙霽一跤跌到深谷再彈起飛向雲端,三魂七魄各散東西,良久才一瘸一拐爬回來,他愣神之際,商榮繼續說明。
「昨天我和師父路過一個苗寨,被寨子里的諸天教教徒追殺,為首的老太婆說我娘害死了她的兒子,師父帶我逃出來以後終於對我說了實話,我娘就是他的師妹商怡敏。」
這些趙霽早已知曉,沒想到商榮會這么快知道,更不明白他為何會產生那種駭異的聯想。
「藍奉蝶……怎么會是你爹?」
「你還記得九老洞的壁刻嗎?那上面和我娘舞劍的男人長發披散,手持笛子,旁邊的詩句還寫著『喜見蝶檻外過』,不是藍奉蝶還會是誰?」
「對、對啊,我也覺得那人是他。」
「他和我娘是義兄妹,廣濟大師說他倆當年感情很好,看那壁刻,我娘分明鍾情於他,所以我才這么推測。」
趙霽以前沒往這方面想,可商榮的說法似乎很合情理,仿佛突然在熟悉的大道上瞥見一條從未留意的小路,走進去才知曲徑通幽,腦筋一下子豁然開朗。
商太師叔從不提商榮的父親,好像跟對方沒多少感情,可她那種脾氣的女人若非真心中意豈肯委身於人?而她傾慕過的男人也只有藍奉蝶,說不定二人之間有過逾禮之舉,商太師叔沒好意思告訴我,如果真是這樣,她對藍奉蝶的仇恨就更說得通了……可是,假若藍奉蝶曾對商太師叔始亂終棄,為何還能理直氣壯憎恨她?看他的行為做派不像下流無德之人,除非……除非他也不知情,事情是商太師叔單方面辦成的,戲文上好像有這種橋段,以商太師叔的個性也確實做得出來……
越想心越亂,盯著商榮和藍奉蝶的臉仔細猛看,想靠目測鑒定假設是否成立。
世間上的丑人千奇百態,美人卻不然,因人們評判美的標准往往就那么十幾條,大凡美人多多少少都有共通之處,加上微妙的心理暗示,趙霽來回對比十幾次,也分不出定准了,揉著腦袋叫嚷:「怎么會有這種事,真頭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