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相信我。」
鍾弦只管沉默。
鄧憶輕聲說:「就算你說,你殺過人。我也不會出賣你。」
夜色
77
夜色濃重。
疲倦濃重。
意願卻並未因此削減,依然像酒一樣濃烈。
鍾弦半靠在陽台的躺椅上,眼瞼低垂,醉意與倦意交雜襲來,可是他還是堅持著。鄧憶正立在陽台窗梭的邊緣,欣賞外面的夜景,看起來興致正好,與鍾弦的睡意沉沉形成鮮明對比。
已經下半夜了。
他們進行了許多話題。零零散散,不停跳躍的話題。從童年到工作,從身邊的人、細碎小事到印象深刻的挫折與見聞。想到便說,不去考慮是不是合時宜。
也許是酒作用,也許是他們已熟悉。誰也不覺得忽然冒出一句古怪的話,有什么了不得。
「你以前……嘗試過嗎?」鄧憶在兩人討論窗外的繁華夜景時,忽然低聲提問。他的聲音飄忽的很,鍾弦幾乎沒有聽清他說了什么。只是隱約聽到一個詞。
「嘗試什么?」
鄧憶吱吱唔唔起來。鍾弦便有所預感了。
「我像你以前的哪個朋友?」鄧憶問。
「這個,不好說。」
「你和他……也會像現在我和你嗎?」
鍾弦眯起一雙睡眼望著鄧憶。後者的眼睛在不分明的夜色中根本看不清。為了方便觀看夜景,陽台上沒有開燈,客廳的燈光也被調暗削減了鋒芒,從他們身後投射過來的柔和光線,把他們的臉孔埋進更暗的陰影里。
「你是指……」
鄧憶點頭。超級緩慢地點頭,好像同時在思考自己該不該這樣點頭似的。
「他是,純朋友。」鍾弦下意識地說,很快想到根本不該解釋這種事。「你給我的熟悉感覺,只是在我們相識的最初有那么一點點。我仔細想過很多次。我們沒有認識過。」
不知不覺間,他們不再講話,一起看陽台外的夜色。
鍾弦想到在他和鄧憶有限的幾次單獨相處的時光里,他們不看電視,也不看手機。現在不講話時,也不看彼此,望著窗外一起發愣。
他曾又開始懷疑,鄧憶是不是真實存在的。怎會有人和他一起沉默也如此自然而然。
鍾弦不曉得自己今晚為什么會困頓成這個樣子,十分想倒下便睡。獨自一人在家時,他總是難以入睡。
安寧感,像一床舒適的棉被。他不想稀里糊塗地睡著,強迫自己從躺椅上站起來,和鄧憶一起面對陽台外面下半夜的城市燈火。
「為什么你要住在這里。」鄧憶說。「住宅不是該選在幽靜宜居之處?」
「我知道你的家是在lh中心鬧中取靜的園林中。那樣的地方,我還買不起。」鍾弦笑道。
鄧憶望著陽台:「小時候,這里是竹林……」
一陣困意襲來,鍾弦眼皮都睜不開。
鄧憶轉頭看他。「喝高了?」
鍾弦垂著頭,搖搖晃晃地,干脆一頭向鄧憶栽過去。鄧憶扶住他。「醉了?」
「沒醉。」
「剛才還吹噓自己酒量。」
「我說我是困的,你信嗎?」
「那你去睡呀。」
「一起睡。」
「你先睡。我神的很。」
「那我也不睡。」
鍾弦將頭干脆靠到鄧憶肩膀上。
「好吧。躺著聊。」鄧憶甚是善解人意。
終於撲到床上的時候,鍾弦幾乎一瞬間就睡著了。但又激靈一下醒過來,伸手一抓,恰好抓到了鄧憶的手,後者正面對落地窗坐在床邊上,望著窗外出神。被鍾弦抓到手的時候,鄧憶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