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用如此快速的時間,去信任和依賴一個人。他從未對誰的需要,來得這么自然而然和強烈。他們真的從來沒認識過嗎?
如果醫生說的沒錯。他忘記了什么?
『你干嘛坐到後面去?』
『你和那個富婆睡了?』
『呵,你憑什么這么說?』
『你讓我惡心。』
『坐到前面來。我帶你去兜風,吃牛排,逛夜店,你不一直想考駕照,一會給你練,你用寶馬x5練車,牛吧?』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坐你的車。我們以後絕交。』
『你有完沒完了。』
『請你開車看路。我不想和你一起死。』
光線漸漸明亮,鍾弦看著後座上的人,那個酷似鄧憶的少年一臉鄙夷地看著車窗外,甚至不肯與他對視。他想不起他是誰,只覺得自己是如此憤怒和委屈。
『我為什么這么做?不都是為了你!』
鍾弦猛然驚醒。是保安在搖他的肩膀。「門診下班了。」鍾弦從座位上站起來,他錯過了ct檢查的時間。
他的頭痛減輕了一些。他拿著單子,搖搖晃晃地去了停車場,上了自己的車。他從車子儲物箱里找到一瓶止痛片,又找了一盒百憂解。他思索片刻,選擇吃了後者。
五分鍾之後,葯力發作,他感覺開心了很多。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他為什么會在這個停車場中,更加想不起他要去哪兒。他覺得他有件重要事要去做。但是無論他怎么敲打腦袋,他都想不起來。
一陣惡心涌上來。他勉強將它壓下去。
他在駕駛位上閉著眼睛休息。等待腦子恢復正常。等待記憶力回來。
鄧憶。
我是如此想念你。
你就在這個城市。我如此想念的原因,來自何處。
再次有記憶。他正坐在一處草叢中,後背靠著他車子的前輪。他緩緩睜開眼。不曉得自己這是在哪里,又怎么跑到這里。
過了一會兒,他才明白,這是鄧憶家別墅的後面。他竟將車子開到這里,停在別墅車道旁的草地上。
天又黑了。
從這個角度看,別墅里沒有什么燈光。鄧憶也許不在家。他的父母也沒有回來。
夜風吹過頭發。遠處依然是車水馬龍的聲音。
鍾弦不知道自己為何淚流滿面。他的頭痛已感覺不到,他的心痛卻空前劇烈。
他拔電話給鄧憶。
「我有一句話要告訴你。」他說。「你會覺得是非常可怕的一句話。」
然後,後面他說了什么,他忘了。
再次有意識,看到鄧憶站在他面前。他急忙從地上爬起來。
「又喝多了嗎?」鄧憶望著他說。
鍾弦搖頭。「一杯也沒喝。」
「這種狀態還說沒喝?」
「腦震盪後遺症。你知道的。」他站不穩,差點摔例。鄧憶不扶他,只用目光審視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