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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光映出景岳的臉,他雙眼赤紅,臉上有還未干涸的血跡,讓他看上去仿若地獄修羅。
景岳拾級而上,他身後,是散亂零落的屍體,整整蔓延整個長階;而他身前仍活著的護衛們,此時都不自覺退開,他們從心底畏懼這樣一個殺神。
那些人不動手,景岳也就不搭理,他一路走到長階盡頭,眼見就要進入天紫殿,護衛們終於醒過神,你看我,我看你,抄起武器,試圖從背後偷襲景岳。
哪知景岳仿佛背生雙目,小滄瀾劍疾射而出,劍影驚鴻之下,寒霜蔓延向四方,山花玉樹轉瞬凝冰,此方空間都困於景岳的寒冰領域。
空氣中浮動著一顆顆冰塵,像被點亮的星燈,而長階上,只剩一具具姿勢各異的冰雕。
待景岳回小滄瀾劍,再抬頭時,便見到殿門外有一道人影。
人影逆光而立,融入黑夜之中,唯有輪廓仍在暖光之下。
景岳心里忽然生出融融暖意,嘴角克制不住地上翹,「燕支,我來接你啦。」
他往前走了幾步,就看見秦燕支同樣帶笑的眼睛,對方伸出手來,「嗯,就等你了。」
兩人雙手交握的一瞬,天空再度閃雷,一滴雨打在景岳臉上,他袖袍一揮,此方領域頃刻間霧開雲散,銀月悄悄露出臉來。
夜月下,他們的影子交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他們的眼里除了彼此,還有月光。
「愛徒……咳、咳咳……」
從潛伏處現身的阿無本想讓景岳帶著徒孫來參拜自己,哪知下一刻,他所有的話都被嗆進嗓子眼兒。
只見他的徒兒,忽然就跟疑似徒孫的男子緊緊抱在一起,那架勢讓他有種毛骨悚然又頭皮發麻的感覺。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阿無擰著眉頭思索,半天後終於反應過來這樣子的抱法,若是一男一女他會覺得很正常,但若是兩個男人……
阿無抖了抖身子,又用手指摩挲下顎,眼底有一抹明悟原來西面的男人,表達友誼時是如此熱情。
這時,他忽然聽見「啾啾」聲,叫聲很熟,阿無低頭一看,原來是愛徒身邊的小靈寵跑到了他腳邊,此時正踮著爪子,抻著脖子,交握翅膀,一張毛臉上也有掩飾不住的陶醉。
藍嘰嘰的確很陶醉,它想著如此良辰美景,又恰是小別剩新婚之時,根據套路,景景和流氓子就該先親上去,再撲上去,最終干柴烈火,翻雲覆雨,水火交融!
「啾啾!親啊!快親親啊!」
藍鳳上喙下喙不停開合,心中焦急不已,忽聽有人道:「你做啥?」
藍嘰嘰一愣,隨即小身子僵住,眼神變得茫然。
片刻後,它一屁股坐倒在地,頓感悲從中來嘰嘰變了,嘰嘰已經不再是昔年純潔的嘰嘰,所謂一入腐門深似海,從今往後,嘰嘰就是個嘰佬……
藍鳳獨自黯然,可惜它的景景並不知它惆悵。
此刻,景岳也同樣緊緊地擁抱著秦燕支,他能聞到獨屬於對方的冷香,而這種氣息足以讓他忽略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當然,他也能感覺到秦燕支的實力更進一步,特別是肉身強度,再不是後世的人族返虛修士可比。
秦燕支經歷了什么?此時的景岳並不想問,他只想靜下來感受對方的存在。
從他剛才見到秦燕支那一刻起,他來到洪流境中的所有惶恐、不安、欣喜、迷惘……都漸漸沉淀,漸漸冰凍,浮躁的心再次回歸安寧。
因為只有這時候,景岳才覺得自己是真實的,阿無系著他的從前和未來,唯有秦燕支,是他的現在。
「好想你。」
景岳感覺耳朵一陣酥麻,是秦燕支溫熱的吐息,他閉上眼,低低道:「我也好想你。」
秦燕支:「我有話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