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血緣關系......」姚清咬著嘴唇,隱隱有血跡滲出,「爸爸是孤兒院的義工」
她整個人快縮到病床的最里面:「我不知道我的親生父母在哪里。」
病房里的氣氛驀然降至冰點。
有些滑稽的是,聽到她的話,徐宵腦海里第一時間蹦出來的,居然是秦暉對他說薛佳明為了五塊錢鬧得雞飛狗跳時的畫面。
年輕的男老師表情雖然嚴肅,還是藏不住一絲輕蔑。在這個錢不值錢的年代,誰會為了五塊錢斤斤計較?
秦暉的臉一閃,變成薛佳明那張毫無特色的面孔,他把所有的肉都夾給姚清,又小心翼翼地笑著,想把手里的錢塞給女孩。
徐宵胸口一窒。
「抱歉。」他歉疚地抬頭,「是我唐突了。」
姚清搖搖頭,示意她並沒有把之前徐宵的態度放在心上。
她攥著床單,聲音有些顫抖:「為什么?」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個簡短的問句究竟指向什么問題,她只是想問問,為什么?
眼淚一顆一顆砸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微不可聞的響動。
「那個報警電話,是你打的嗎?」盯著她哭泣的臉,裴久川冷不丁冒出來一句話。
徐宵和曲七同時看向他。
說話的人還一臉懵逼地站在原地,張了張嘴,似乎有些意外剛才那句話是從自己嘴里說出來的。
裴久川根本不清楚自己怎么沒頭沒腦地來了這么一句,他好像只是......說順嘴了?
他當機立斷,把求助的目光轉向徐宵。
然而上司卻沒有替他圓場的打算,或者說,已經沒有必要替他圓場了。
姚清坐在病床上,抖得十分厲害,纖細的指節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她不敢抬頭看面前的警察,只能深深地埋著頭,自欺欺人地躲避對方探詢的視線。
這個時候,再看不出來是什么情況,那就是實打實的眼瞎。曲七看了徐宵一眼,見對方沒有反對的意思,才開口:「姚同學,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這么一問,姚清抖得更厲害了。縱使裴久川離她遠,都能看到眼淚噼里啪啦地砸下來。
「如果你知道什么情況,請告訴我們。」曲七的口吻變得嚴肅,下了一劑猛葯,「你不希望薛老師含冤而死吧?」
這句話顯然有點過火,姚清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哭的時候幾乎沒有聲音,手卻狠狠地掐進掌心里,瞅著那勢頭,怕是要把自己掐出血才罷休。
「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薛佳明不會希望你現在是這個樣子。」徐宵示意曲七不必再多言,他站起身,輕輕地在女孩肩上拍了兩下。
「我們在幫助你父親,你要相信我們。」
徐宵就是那樣的人,同樣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便不知為何比旁人多了幾分可靠和穩重。他好像天生就點滿了安慰人的天賦,幾乎鮮少失手。
被他這么一勸解,姚清抖動的幅度小了下來。
她捂住臉,從指縫里漏出幾聲哭腔:「我不知道。」
姚清沒有撒謊,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接到薛佳明的死訊,是在周五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