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宵不欲留下來干擾取證的警察,便退了出來,朝客廳走去。
呂驕陽見狀,立馬跟上對方的步伐。
「我剛才聽到一些有意思的事。」他湊到徐宵的耳邊,「關於董大桓的。」
距離太近,徐宵被他的呼吸弄得臉上有些癢,只好稍稍往旁邊撤了一步。
呂驕陽注意到了對方的動作,不以為意地笑笑:「要我說,董大桓死了,怕是這里的人都開心。」
他說話的時候懶懶的,像是禿鷹梳理羽毛般愜意。
聽到董大桓的死訊,張哥的表情變得很難讓人描述。
這不能怪呂驕陽形容能力不好。
當厭惡、欣喜、憤怒、激動這幾種強烈的感情同時出現在一張臉上時,誰都很難給它下個准確的定義。
如果非要描述的話,大概只有一個詞組。
爽翻了。
「真的假的!」張哥激動地攀上呂驕陽的手臂,「你買了他的房,他就死了?」
「......」盡管總覺得這句話哪里有些不對勁,呂處長還是點了點頭,「死了。」
「我的天吶......」中年男人的表情一下容光煥發,他的手松開又握緊,反復了好幾次,才終於接著說下去,「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啊!」
瞧他那副興高采烈的模樣,仿佛聽到的不是董大桓的死訊,而是自己中了票頭等獎。
「我說張哥。」呂驕陽被他的樣子逗笑了,「他死了,你怎么這么高興?」
「這話可不能亂說!」嘴上這么說,男人臉上卻抑制不住地綻開了笑容,「小兄弟,你可不知道他是個什么玩意兒!」
呂驕陽識時務地掏出了打火機:「你慢慢說。」
吞雲吐霧間,張哥把董大桓的底透了個干凈。
董大桓並不是江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差不多十年前,他帶著兩個兒子遷到江。
除了兩個兒子外,他還帶了一窩狗。
院子里吃奶糖的那只,應該是這窩狗的後代之一。
起初,董大桓並沒有表現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他和所有的無業游民一樣,晚上喝得爛醉,白天在家里睡得昏天黑地,根本不管兩個小孩。
張哥看著兩個孩子沒飯吃可憐,還斷斷續續把他們領到家里吃過幾頓飯。但後面,他們再也不來了,甚至見到他就躲。
一開始,張哥不明白為什么。
直到後來,他發現兄弟倆盛夏也穿著長袖長褲。
「你爸爸是不是打你們了?」他攔住董聰董敏,「和叔叔說!」
董聰把弟弟擋在身後,怯怯地看了張哥一眼,然後和董敏拔腿就跑。
張哥沒辦法,只好追到董家,試圖和董大桓討論一下如何正確地養娃。
他設想得很好,然而對方根本就沒有搭理他的閑心。
在門口等著他的,是兩條滴著涎水的惡犬。
「你都不知道!」回想起這件事,男人心有余悸,「要不是我當年身板好跑得快,現在早和前頭劉老六一樣了!」
他提到的劉老六,是董大桓拿來立威的第一人。
誰也不知道那個原本看起來游手好閑無所事事的董大桓,怎么能唆使自家惡犬下那樣的毒手。
劉老六只不過和他起了口角,稍微爭執了幾句。轉頭回家吃飯,凳子還沒坐熱,兩條大狗就旋風般沖了進來。
對著劉老六一陣猛啃之後,在董大桓慢條斯理的命令下,兩條畜生才不情不願地松開口。
「我們聽說,他以前是混道上的!」饒是人已經死了,張哥依然壓低了聲音,「在江雖然沒人罩著他,用的還是以前那套手段!」
呂驕陽驚奇:「你們就這么由著他?不報警?」
「報了啊。」張哥一攤手,「派出所的來了好幾次,沒法管。連那民警都挨了一口,誰還敢沾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