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憤憤地問:「你為何要說是我們仰慕他的威名?」
「不然呢?」軟軟聽出他語氣不善,也不與他計較,轉過身去摸著漆黑,在小黑屋里四下尋找。
「你或者說我們只是路過,或者說我們是臨郡的細作,再不然撒謊說我們是來臨海郡的生意人都可以……」
「可是,你總歸要見他們的。」
嚓!
隨著軟軟的這句話,她尋到了放在桌邊的火折子,唰地一下便將燭台擦亮了。
燭火瑩瑩,照耀著白軟軟一雙像水晶葡萄般晶瑩透亮的大眼睛。
「即會相見,我總不能將你的身份來歷,直接告知。」軟軟凝視沈少堂的眼眸,「如若相見,是與他們相認,又或是僅僅見上一面,還須下自己決定。」
沈少堂心下微微一動。
未曾想到她竟這般洞悉他的心思,雖然一路兩人不曾多言,但是她居然竟想到了他很有可能只是假借他辭,與父母兄弟見上一面;即不想將身份亮出,更不想與他們相認。或許,僅僅只是找一個假的托辭,與他們安安靜靜地吃上一餐團圓飯,便已是來此一趟的最好結局了。
沈少堂面色有些低沉。
軟軟也沒再勸他,轉過身去將手中的燭台往牆上地下一照,軟軟直接驚呼一聲
「我的天哪!」
燭光所耀之處,滿堂滿屋,皆是山珍海品、絕品珍羞、上等食料、以及極等蒸煮食器!
只見那高高的牆壁之上,從左至右、由上至下,整整齊齊滿滿當當地掛滿了各色各種各大各小的炒鍋、蒸鍋、燉鍋、砂鍋、紫泥鍋;桌案上更是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刀、切刀、削刀、剔刀;旁邊一些打開的數只盒子里,還擺滿了閃閃發亮的蟹子刀,那蟹刀的種類從海蟹、到河蟹、再到最後一排的竟然是吃大閘蟹用的十五只剝蟹刀!
軟軟眼見著這一屋子的擺放陳設,已經忍不住驚聲叫了起來:「哇,行家啊!」
雖然她在京城天雲樓里,已經見識過紀天雲滿滿一屋子的食器珍藏,但是比起這間滿滿當當的小黑屋中的藏品,竟也略有遜色。這足足可見,擁有這間秘藏之寶的臨海王爺,必是吃貨里的吃貨,行家里的上等!
更加讓人奇怪的是,在這滿滿當當的上等食物器具之上,還懸掛著一塊巨大的匾額,額上清晰地題著兩個大字
咸家。
咦,為什么不是臨海王家,或者是名諱沈家,又或者是王府之家,居然是「咸、家」二字?莫非這尋常二字中,竟有何等秘密深意?
軟軟還擎著燭台,對著匾額思慮再三時,對氣味十分敏感的堂堂大齊少帝沈少堂,卻已經憑著比狗鼻子還靈三分的皇帝鼻子,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怪味道
沈少堂低頭一看,忽然發現這間屋子的牆角之處,擺放了整整齊齊一大排的粗獷泥壇罐。這罐中又是什么東西?怎么會發出此等怪異的味道?
沈少堂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微微伸出一根手指頭,將壇罐封口上的瓷蓋才輕輕一掀
噢一大股極沖的臭氣,差點將他整個人全都撅過去!
「什么怪玩意兒!」沈少堂被雷得捂住鼻子,躲出八丈遠。
白軟軟終於嗅到了怪味道,但是卻突然朝著那壇罐撲過去:「哇,這是腌好的臭蘿卜啊!」
哈?!
「還有腌好的臭豆腐!」
「居然還有腌得冒油的臭雞蛋!」
「這一壇是臭桂魚啊!有福了!」
小胖皇後熱烈地撲在每一壇瓷罐上,掀開瓷蓋便幸福地哇哇大叫,似乎每開一壇都像是足足得了一壇金子般笑得無比燦爛。
小皇帝卻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歡欣的表情,感覺自己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全都與她產生了十萬八千里般的距離。他覺得,他是錯了;他徹徹底底的錯了,他選秀那天腦子里到底是搭錯了哪一根筋,居然會選中了這么一個奇葩皇後!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是絕不可能和她通上電了!
白軟軟全然沒有感覺到沈少堂的無語,還從壇罐里拈起一根臭蘿卜朝著他:「公子,你要不要嘗嘗?臭得可香了!」
沈少堂被嚇得倒退三步:「你別過來!千、萬、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