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衡看了另外那兩個熱心八卦群眾一眼,走到陽台上接電話。
江與綿在那頭問他在干什么,他的聲音從手機里聽起來更細一些,跟他的人一樣膽小。
秦衡說沒干什么,又問他有什么事兒。
「家里沒有洗衣粉。」江與綿說的沒頭沒腦,秦衡卻知道他是不敢出門買,那次小巷被堵給江與綿帶來的心理陰影還沒消散。
「那么明天買。」秦衡耐著性子告訴江與綿。
「哦,」江與綿一答應,秦衡剛想掛電話,對面有問,「你什么時候回瀝城呀?」
「就這幾天。」秦衡隔著玻璃門看里邊兩個人興致勃勃盯著他看,沒心情跟江與綿多說。
「我能去送你嗎?」江與綿軟綿綿地問他,像小貓爪子似的在秦衡心上撓了一下。秦衡的語氣也軟了下來,告訴他:「不必了,好好在家待著,記得做題。」
江與綿很是失望,但還是懂事地祝秦衡一路順風。
放假到春節兩個禮拜,秦衡都在寢室編程,偶爾和在s市朋友出去喝個酒,江與綿不常找他,他自然不會主動去找江與綿。
年三十這天,s市該走的人都走了,該過年的人都在家中,真真成了一座空城。秦衡晚飯也是隨便糊弄的,他習慣了這些,鐵石心腸,並不覺得有什么不好。到了晚上八點,拜年的電話和短信陸陸續續地來了,學生會的朋友,班里同學,甚至有那么幾個不熟的小學妹,秦衡四兩撥千斤地糊弄了過去,十二點時,江與綿的電話卡了進來。
秦衡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幾秒,才接起來。
「新年好。」江與綿在那頭跟他說話,背景是奇怪的音樂聲。
秦衡也祝他新年快樂,問他在干什么。
「我在看一部新的恐怖片,」江與綿說,「挺好看的。」
秦衡心一緊,問:「一個人?」
「嗯,」江與綿眼睛不舍得離開電影,說話的聲音隨著劇情的發展忽快忽慢,「馬蔚……問過我要不要跟他們去海島過年,我說不去。」
秦衡心情復雜,和江與綿沒說幾句,又有電話進來,他就和江與綿說了再見。
到了十二點半,秦衡在屋里來回轉了幾圈,最終還是出了門。
江與綿看完電影,已經是一點多鍾了,他卻沒有睡意,腦子里全是鬼影,把家里的燈全開了。
他租的公寓很小,但江與綿膽子更小,躺在床上總覺得樓下有人。在不大的空間里上上下下摸索了好幾回,突然之間,門被人敲響了。
江與綿嚇了一大跳,放在桌上的手機也震了起來。
秦衡在門外給他打電話,讓他開門。
「你怎么來了?」他看著一身寒氣的秦衡,驚喜又詫異。
秦衡走進門里,脫了大衣丟在沙發上,手里還提了一袋便利店買的零食。
凜冽的西北風也沒能刮熄他見見江與綿的沖動,他就覺得江與綿大概比自己假設的重要一點:「來看看你是不是一個人在家里哭。」
江與綿打開塑料袋,翻著秦衡買的吃的,還找到包煙。
「我不會哭的,」江與綿說,「馬蔚說我從小就沒哭過。」
「那就是心里在哭,」秦衡看著溫暖燈光底下毛茸茸的江與綿,進門前心里荒涼空缺的那塊心頭的肉被這位小朋友嚴絲密縫地給補了回去,他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