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楊帆以為他此問是要懲罰,也不退縮,「當時藍夫人生病暈倒,末將不能袖手旁觀。」
如此直言,陳齊心中對楊帆除了感激還多了分欣賞。
「從今日起,你不再是軍中偏將。」
楊帆雖已料到可能會有這樣結果,但還是失落難當。他一心保家衛國,沒想到還沒真正上戰場就被剝奪了這份權力。
「是,小人……」
「從今日起,你將是我大陳的鎮軍將軍,望你以後更加盡心盡力為大陳效力。」
「末將絕對不辱使命。」
不止楊帆被擢升,那日巡邏的士兵都被嘉獎。
至此,陳齊的微服私訪也不能再進行,高調宣布,陳國皇帝御駕親征。一時間,陳軍的士氣高漲。
而軍令雖嚴明,堵不住眾人悠悠的嘴,陳軍士兵欺侮弱女子的事終於泄漏了出去。
也在這時,陳軍的先頭部隊已攻下北落距此最近的一座城池,大軍也開始陸續向北落挺進。
但陳軍仍有部分兵力駐守於太平鎮,因為這里是陳國與北落的交界,是陳軍的米糧中轉站。
彼時,北落干旱未止,北落王宮卻是一片喜慶,為迎接外出游歷的王子回朝,北落王特意舉辦宴席。
席間,美酒佳餚無數,美麗的宮人穿梭,賞心悅目。
而身為主角的北庭言卻相對沉默,於他而言,這般奢華在干旱的北落不是享受而是罪過和厭惡。
「太子殿下,那邊有消息了。」
「如何?」
「前日有傳出陳軍士兵欺辱民女的消息,應是她做的。」北庭輝回道,「不過我們把希望寄在一個女子的身上,是不是太冒險了?」
「有何冒險?」北庭言眼角輕挑,「相比於兵臨城下仍只顧享樂,我倒覺得這是咱們唯一的機會。」
「還有其他嗎?」
「聽說陳國君主親臨,還帶了一個相好。」
北庭言微彎嘴角,這個相好是誰不言而喻。一個女子剛混進軍營就鬧出不小的動靜,卻還能繼續留在軍中,足以說明她的才智。而這也恰巧證明她在陳齊心中的地位。
若不是陳宣的書信中提過楚玉的情況,他還不知道有這么好的一枚棋子可以用。如果成功,他可以取代那人成為北落的主宰;即使失敗,他也能親手毀滅掉那人的國家。
怎么算都不會是賠本的買賣。
「傳令下去,將都城城門加高鞏固,所有軍隊調回都城,背水一戰。」也許如此還能給陳軍一次重創。
挨過浮華喧鬧的宴席,夜色帶來表面的寧靜。
「太子殿下,小心腳下。」宮人細心提醒,燈籠散出的紅光比不得陽光明亮,只怕有什么東西硌了腳。
北庭言微微一笑,雖為太子,但她的生母並不得寵。且北落王遲遲不願放權,對他更是冷淡,他的身份表明光鮮實際處境卻很難堪。當人聽說他要去的是冷宮禁地,都默契地避而遠之。難得這小太監還沒有生出勢力之心。
殿內是一如既往的蕭瑟冷淡,甚至因為夜色添了幾絲悲哀氣息。只一處微弱的燈火顯示尚有人在。
「是言兒嗎?」
聽到腳步,房內的素衣婦人放下針線,剛欲起身便被扶住。
「娘」,北庭言溫潤出聲,掃過婦人手邊的衣物,知道她定是在自己縫補。目光中是難掩的不滿與憤怒,即使已經這么久,他還是不能視而不見。
「言兒,這宮中人情冷暖本就淡薄如水。」婦人平靜道,憐愛的目光停在他的臉上,「答應娘,不要怪你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