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沉默的兩人相望無言。
玄龍的聲音仍然是不咸不淡的,可似乎比剛剛溫柔了些:「餓嗎?」
花珏堅定地道:「不餓。」
說罷,他的空空肚腹便發出了咕嘰一聲響。
玄龍眼中終於帶上了一點笑意,他握著花珏的手往營地內走,幾步過後又貼近了,改為攬住他的腰。花珏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卻只能強撐著一臉尷尬的笑意,隨玄龍一起入了帳,用起小食來。
座前人吃著,玄龍在一旁看著,搞得一向認為天下唯玄學與美食不可辜負的花珏有些食不知味。見他吃了幾塊糕點後便不動了,玄龍誤以為他吃飽了,皺眉道:「怎么?吃不下,還在生我的氣么?」
花珏憋屈著:「我不生氣。」
過了一會兒,他小聲嘀咕:「生氣的不是你么。」
不巧卻被玄龍聽到了。
玄龍靜靜望著他:「那你知道我為何生氣么?」
花珏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他剛剛吃糕吃得太急,噎住了,便倒了一壺茶慢慢喝著。玄龍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只當這小倌仍舊在使小性子。
風月里的情趣是這樣,你來我往的,彼此都有個度,萬不能真吵起來。他紫陽王身邊從不缺人,為何偏巧是花珏,換句話說,他帶出去的是門面,是他江陵頭牌、一面千金的這個名號。一個名號就該乖乖地待在他身邊,扮好情人模樣,可他私底下與人言談甚歡是什么意思?
雖說按照花大寶交代的,此事是他誤會了,但花珏不單跟人家聊了這么久,甚至還將之前死活不肯拿掉的面紗褪下了,引得後來那個道士連連走神。退一萬步講,這件事可以算了,可他又滔滔不絕、引經據典地跟人家聊風水,這不是要翻了天去嗎?自覺是他紫陽王的人,合該低調做人,不能出去大肆出風頭。
這個人是他的東西,他不允許這個東西跑到他的視線之外,搞出些他沒有料想到的幺蛾子。
單看花珏表現,他是反思不到這里來了。
玄龍認為應當給他點顏色瞧瞧,這便換衣起身,冷冷道:「不知道的話便呆在這里想,我出去會客,晚些回來。在此期間你不得出去。」
花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再用看傻子的眼神望他:如今已經快要入夜,到了更夫打更的時辰了,正常人都在睡覺,誰沒事了大晚上出去到處跑?別說花珏還是招鬼體質,要讓他晚上出門,打死都是不肯的。
花珏覺得玄龍今天不太正常,沒琢磨出來是怎么回事,將余下的點心吃完後便放心大膽地睡了。這營帳寬闊,不止一副床榻,那條龍也應當不至於硬要跟他擠一張床。
說到床位分配的問題,花珏想起玄龍以前的作為,長嘆一聲。他本以為自己會度過自從認識玄龍以後、少有的獨寢時光,卻沒想到大半夜的又被玄龍吵醒了。
玄龍歸來是深夜,室外一片漆黑,賬內留著一盞燈,幽微發亮,照亮床榻上人的臉。他輕手輕腳地脫衣洗漱,在花珏不遠處的一處榻上躺了下來。
他是不習慣與人共眠的。即便是去爺館子,他也從不留下過夜,一是防止刺客,二是他不喜歡。玄龍側卧在榻上,瞧見對面一張溫潤安詳的臉,輾轉難眠。
是最近要事積壓,難以成眠罷。看著眼前的家伙睡得這么好,玄龍忽而起了些作弄心思,但很快便又打消了這念頭。
他翻來覆去,只覺得身邊空空,有什么東西在悄然無聲地生長。夜色中,花珏眼睫下的陰影隨著搖搖晃晃的燭火跳動,睡熟後頰邊帶上些紅暈,仿佛夢會情郎。
玄龍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