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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為竭 屍雲君 1249 字 2021-03-19

去他鄉,遺忘。

連接著天際的泊油路上,一個背著背包的行者離他身後的村子越來越遠。他會翻過一條又一條高低起伏的馬路,然後一直走下去。

夜晚,沉入江回到了上海。夜色中的這座城,燈火通明,繁華似錦。他沒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想要回去起碼還要等過年後。所以找了一家價格實惠的賓館入住,晚飯隨便吃了東西。

離春節還有最後的兩天,街頭上已經開始有年味了。沉入江坐在二十五層的陽台上,眯著眼睛望著這座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一旁的酒瓶下壓著那封已經被打開過的信,他又打開了一瓶酒,往嘴里大灌了一口。他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雙手撐在冰冷的欄桿上,對著夜色大吼了一聲,從來都沒想過和母親的見面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

沉入江還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哭了,當冰涼的液體滑過臉頰時,他抬起手一摸,竟是怔了怔。那封塵封了十七年的信件被打開來,然後很多很多沉入江迷惑或者是完全不知道的事情,都通通地灌進了他的大腦。

抬起手用衣服擦了擦即刻結成冰霜的眼淚,他蹲下身,把壓在酒瓶下的信封拿了出來。從里頭拿出了一張照片,泛黃的相片里將兩個人的模樣印在了歲月的長河里。

其中一個人的模樣他即熟悉又陌生,因為在他的小時候。外婆就曾拿過她的照片給他看,是他的生母。但是比起外婆給的照片,這張照片里的母親,顯得更要青澀一些。綁著兩個麻花辮,穿著一套民國時期的學生裝,甚是清秀。

她模樣有些害羞的站在一個比她高出半頭的女同學旁,那女同學的模樣甚是颯爽,比起母親的羞澀,她顯得更要大方,她摟著母親的肩膀,笑得很自信也很張揚。

母親的模樣雖然羞澀,但那雙深情與迷戀的目光卻牢牢固定在那個女人身上。他覺得那個女人的眉眼有些莫名的熟悉,卻又怎么也猜不出這怪異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沉入江的手不由得抖了抖,有什么比自己的生母在信里告訴自己,她其實是個同性戀還要震驚的事情?就連他的出生,都是在她的痛苦之下。

他捏著酒瓶的手越來越緊,手背上的青筋盡起。此刻煎熬與迷茫充斥滿了他的心,他抬起頭,遠遠望著這座城市,在這個高度看著這座城市,他眯了眯有些模糊的雙眼,似乎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真實感在哪?沉入江想。

將照片與信紙回信封里,沉入江推開陽台的門,走進了房去。原本僵硬的身體逐漸回溫,他將這封信好好的放到了桌子上,並用那瓶拿在手上的,又空了酒瓶壓住。

不管怎么樣,這都是他那個母親除了生命以外,唯一給他留下來的東西,留下來總是好的。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他開始昏昏欲睡。

沉入江的酒量其實還是不錯的,但如果像這樣死勁喝了好幾瓶,總還是會醉的。他將頭往椅子上一靠,閉上眼睛就毫無顧慮的睡了過去,的確沒什么可顧慮的,因為什么也沒有。

在同個時間,同樣的一座城市里。江有汜倚靠在陽台上,手里拿著手機打著國際長途。平日里充斥著戾氣的雙眼此刻竟有些輕柔,他遠遠地望著燈火闌珊的城市。

「真不要我去看你啊?」江有汜笑了一聲,話音有些抱怨的模樣:「老頭家家的,一個人在那邊過也不方便吧。要不我把你接回國跟我一起住,你也別老守著那個農場了,就你這個歲數,能干出點啥來,別到時候閃著腰了,等我以後什么時候想種田了,再替你種起來。」

「你這臭小子!」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年邁的老人聲音,但聲音中還帶著很足的中氣:「打小就不會說好話,你看看你這嘴巴。以後怎的討到媳婦?反正你這幾年也年年來美國看我,少一年也不會怎么樣……倒是你母親和你父親他們……」

老人的話尚未說完,江有汜原本輕柔的目光又瞬間變得銳利了起來,連語氣都變得強硬起來:「你別跟我提他們,惡心。打小看都不看老子一眼,這會兒想討好我給他們當接班人,真愛做夢呢?再說了,從我記事起他倆就是離婚的狀態,一個在澳大利亞一個在德國。我有空跑去看他們?」

看老人那邊又想說點什么,江有汜又插話打斷了老人的話:「我就算是有空也不想去,看他們干啥。浪心情呢?我估計他們也巴不得別看見我。」

電話那邊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