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A-31 怒為藍顏(2 / 2)

玻璃?

為什么會有玻璃渣?

腦中的黃色信號燈又開始頻頻閃爍,似乎在提醒他不要做接下去的動作,但是他必須看,他不知道現在的時間,而掛鍾就在那上面。

順著玻璃掉落的方向往上看,佐助目睹了一個面目全非的掛鍾,「……」

扎進鍾面最顯眼的那枚苦無讓佐助愣了一下神,那枚苦無的形狀很奇特,有點像三叉戟的式樣,在手柄處似乎還刻著什么字,以這枚苦無為中心,周圍扎滿了手里劍。還沒時間多想,佐助就被天夜冷到極點的聲音喚回了神。

「現在幾點?」

佐助似乎聽到自己的喉嚨吞口水的聲音,「……九、九點。」

「那是本少爺的怒意突破臨界點的時間,本少爺問的是現在幾點。」斂去唇角的笑容,天夜略略挑眉,好整以暇地看著好像終於意識到什么的佐助。

怒意突破臨界點,不會是……

……果然生氣了。

也就是說,那些座椅也是因為怒不可遏才摔的?

佐助整個身子一僵,本能地向後退去一步,再轉頭看站在他身側的天夜,眼中明顯多了一絲遽色,臉色駭得有些發白。

他真沒想到平時言行舉止都透著優雅的人,竟然真的做出了氣到摔椅子這種粗魯的事。然而這也就說明……天夜的怒意已經到了不摔東西就無法平復的地步,可見這個人真的很生氣。

完蛋了。

佐助腦中空白一片,唯有這三個字外加一個淡定的句號牢牢盤踞著腦內有限的資源,往昔的某個片段被強制拖出回放。

嘖嘖,所以說啊,想象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甩開那些畫面,佐助同學就想向天夜解釋。

「那個……天夜,我是有原因的。」

「哦?是什么原因,讓我們去三樓和室好好談談。」說完天夜便越過佐助邁向樓梯。

「……」完了,真的完了。

佐助敢肯定現在的天夜壓根不會聽他一句解釋,就算他再有理,這個人也會說得他完全沒有反駁之力。

這種時候天夜是相當獨`裁的。

千萬不能反駁,反駁一句會被壓十句。

曾經深深領教過一次的佐助根本不敢有絲毫怠慢,應了一聲,乖乖跟著上樓。

天夜端正坐姿,微擰著眉,凝著眸光注視對面跟他同樣端坐在榻榻米上的佐助,接著用凝重的口吻說話了。

「聽好了,佐助,不管你有多努力多愛忍術有多獨立,都不能這么晚回家!」

「是……」

微垂著頭,佐助乖乖應聲。別說後面了,光是開頭第一句,他都無法反駁。

理屈詞窮這點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也同意天夜的說法……

如果想睡覺的話,就該早點結束修行回來。不然又怎么會被天夜抓住說教說得他洗心革面的心都有了。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這么晚回來都是說不過去的!你知道本少爺有多擔心嗎?今天本少爺一定得讓你好好反省下!」

是的,他確實有在深深地反省了。

「現在什么樣的怪人都有,雖然第三次忍界大戰已經過去多年,但是怪人是不會因此消失,他們是打不死更是層出不窮生生繁衍的小強!你要是被擄去了怎么辦!」

「……不、不會的。」

佐助很想告訴他自己再不濟也不可能連個小強都贏不了,不論發生什么都會回到這里,可是話還沒出口就被深深地扼殺腹中。

「不准反駁!」天夜的聲音雖然平靜卻帶有壓力與緊迫感,施加在佐助身上,「平時也就算了,大白天把本少爺一個人扔家里這沒什么,但是搞到這么晚回來實在說不過去!就算你有女朋友想在她家過夜,你也應該留張紙條跟本少爺報備!」

「你……你想太多了,我沒有……」佐助挺了挺小身板,試圖以此增強點氣勢,讓自己看起來至少能阻止這人的胡思亂想。

然而這一現象再次告訴可憐的二少,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就目前而論,別說什么推倒的問題,單是武力值就拼不過,更別說想贏過天夜那常年和三代斗嘴訓練出來的嘴上功夫……想讓天夜閉嘴壓過天夜的話,二少你還是洗洗睡吧。

壓倒不急於一時,要有計劃,有實力,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才能取得成功。

雖然目前面臨著一個慘痛的事實,但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幾年算什么,用這幾年的功夫換一個一輩子的攻位……沒人覺得不值吧?

天夜永遠都不會知道,在往後那漫漫攪基路上自己一直無法咸魚翻身的原因,是這些年里自己種下的果。

「說了不准反駁!」天夜一秒駁回佐助的辯解,深深吸了一口氣,細的眉間越鎖越緊,「當然早戀的行為是絕不允許的!但是一到十六歲你就算馬上把自己嫁了,本少爺也不會多說一個字!佐助,本少爺不希望你成長為一個要人操心的大人,今天晚上在你沒能明白如何約束以及更好地約束自己之前,本少爺是不會讓你睡覺的!!」

天夜對自家小孩完全不假辭色,因為是自己家的么,不需要客氣,再客氣下去鼬就該為佐助早戀的問題哭瞎了。

事到如今說什么都沒有用了……

佐助微微抽搐著嘴角,啞口無言。應該說是他想吐槽的東西太多,還是該為接下去的時間默哀……

面如死灰的在天夜對面端正坐好,目不斜視,撇開不實際的早戀問題,佐助微微垂著頭接受天夜激烈卻藏著關切的言語鞭策。

自己並不是故意讓天夜擔心的。

他知道天夜生氣的一大半原因是出於擔心自己,所以他更加無法反駁天夜的話。

在佐助的心里,天夜的存在不僅是一份扶持自己的力量,一直以來,他都無法對天夜的存在好好定位。

就像一年多前,天夜問他,自己希望天夜跟君麻呂是什么關系。

陌生人、朋友、戀人、家人……他們是什么關系?

佐助嘗試著用這個問題反觀自己和天夜之間的關系,但是無論哪一個好像都不是他滿意的答案。

之後在食物與天夜的選擇中,佐助回答說:「你更重要。」

自己確實這么回答天夜,而天夜確實很重要。只是這份重要到底在哪個程度,他無法得出答案。

想要什么?想跟天夜是什么關系?天夜之於他到底是怎樣的存在?沒有辦法定位。

只是每當他回憶起過去那些逝去美好時光,每當他回憶起死去的父母,每當他回憶起自己身上所背負的仇恨,只要想起天夜,他就會覺得自己並不孤獨,那種不再是一個人的安心感,讓他得到了無與倫比的救贖。

失去了一切的那個夜晚,自己仿佛只剩下一具空殼,是天夜將他的世界填滿,再一次感受到人的溫暖。

而宇智波一族到底是木葉的榮耀還是恥辱,時至今日已經沒人關心了,只有天夜還留在他的身邊,看他的眼神一如最初,從未改變。

那抹出現在他視線里的白色身影,就像一張白紙重新書寫排列著他的生活,用某些回不來卻令他陌生的情感一點一點地填補著他失去的東西。然而他卻沒有從天夜的口中得知任何與他一起生活之前的事。

他不了解天夜的過去。

天夜也從來沒說起過。

有時候他會想在他們沒相遇前,天夜是不是一個人生活了很長時間,是不是嘗盡了孤獨的滋味,所以才會特別在乎時間、討厭等待,因為獨自等待會讓人覺得寂寞孤獨。

他不知道答案。

他也不會主動去問,揭開別人傷疤這種事他不會去做。如果哪天天夜願意告訴他,他會聽。他會仔細地聽,用心去聽,然後就像那晚天夜給了他依靠一樣,給天夜一個依靠。

可又或許他永遠不會知道。

但是沒關系,是否了解對方的過去這不重要,只要他們現在在一起,不失去彼此,珍惜著這份相遇,就不會再孤獨無依。

因為他們是兩個人。

「……對不起。」

直到剛才,佐助的耳邊都一直充斥著天夜嚴厲清冽的嗓音,窗外的天際也微微開始泛白,包圍在天夜的聲音和自我的反躬自省中,佐助道了歉。

無論有多充足的理由,讓天夜擔心,就是自己的錯。

更何況把睡過頭這種理由說出來,反而會被更嚴厲地教育思想吧。

「笨蛋,不准有下次。」聲音里帶著微微的嘆息,天夜抬手輕敲了一下佐助的腦袋,似乎是打算結束了。

「整理一下吃點早飯再去睡吧。」說著說著,天夜就站起來一邊舒筋活骨,一邊走出去了。

僵直了一晚上的頭終於垂了下去,耳邊還聽得見拉門被推開的聲音,佐助抬起眼瞼,眼神復雜地目送那抹似乎神清氣爽的背影走出視線。

然後就這樣,一直持續到早上的說教總算結束了。

傍晚醒來的佐助少年,深深地發誓這輩子惹怒誰都不再去惹怒天夜,後果可不止黑眼圈那么嚴重,赤`裸裸的神攻擊太可怕了。要萬一再有下次,一定得想個辦法封住某人的嘴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