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不怨我,我也會內疚一輩子。」
顧寒清仰起頭苦澀一笑,眸子猝然間黯淡無光,傷懷滿布。
這種內疚的感覺,應該會生不如死吧?
他不是個喜歡做選擇的人,可偏偏此刻,自己卻要面臨如此殘酷的抉擇。
在這件事情上,太子笑里藏刀的惡言威脅,程衍苦口婆心的開誠布公,岑風言之有理的判斷懷疑,各種復雜的面孔的交織在一起,從腦中疾閃而過,卻讓他不可避地感覺到了一種不能言明,卻十分怪異的感覺。
在這種感覺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他根本說服不了自己做出任何決定。
望著顧寒清遲疑的面孔,程衍抿緊唇部線條,思忖了一會兒,這才開口試探道:「寒清,你是不是還在以為,燕王殿下會來救你?」
這個問題看似沒有破綻,但是從程衍口中說出,卻讓顧寒清覺得有些微妙,又或者說,他問此問題語氣讓顧寒清覺得很不舒服。
這樣的口氣,這樣的文辭,似乎站在太子的角度上道出,才更加合情合理。
他眸色流轉,神色銳利地盯住程衍:「干爹難道不希望殿下能把我救出來嗎?」
「當然不是。」程衍的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慌張之色,急忙辯解道,「燕王殿下若是想救你,若是有能力救你,在你被抓進屠靈司的時候就已經會施以援手,事到如今你到了大理寺,他就是想救你,有太子這只來勢洶洶的攔路虎,他想必也是有心無力了。」
「是嗎?」
顧寒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澄澈似水的清眸里瞬間涌起了一陣濃烈的迷霧。
而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還未等他看清來者何人,一個驚慌失措的人影已經在獄卒的帶領下竄到了牢門跟前。
「老爺,老爺不好了,夫人讓我趕緊來通報,說是二小姐和二少爺去長門街看祭典的時候不見了,至今都沒有找到人!」
「你說什么!」
程衍和程素錦聞言登時大驚失色,程衍更是渾身震顫,神情異常嚴峻。
他是何其敏銳之人,只片刻光景,他便感覺不到此事分明是有意針對自己而來。
「干爹還是快回去吧,找人要緊,得耽擱了時辰。」
顧寒清略作關切地說著,峨眉淡掃,心中已經隱隱猜到了這件事實則暗藏玄機。
待程衍一行人匆匆離去,獄卒便鎖好了牢門。顧寒清聽著焦急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立在原地久未移步,眼神流轉間,視線突然停在了眼前這扇牢門的鎖條上,而在鎖條的縫隙里,似乎塞著一張類似於紙條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