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的臉龐上,襯得她仿佛如同一尊雕像般靜默不動。
可細看之下,卻又隱隱泛著一種失落而沉重的凄然之感,讓人倍感無助。
屋內負責監視的那名叫穗兒的侍女正在昏昏欲睡地打著哈欠,並沒有注意到她此刻的舉動。
可即便如此,外頭仍舊守得如同銅牆鐵壁一般,連讓她喘息的空間都沒有,更別談從這里踏出去一步。
雖然程金枝本就沒有對那名替他的看診的大夫抱有很大的期望。
可當玉壺毫不留情地將那只被自己視作是救命稻草的耳墜還回到她面前時,她還是感到一種了無比深切的失望和怨恨。
就好比眼睜睜地看著唯一的希望就這樣被人無情地扼殺。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還可以想出什么樣的辦法,才能脫離這個未知卻凶險的困境。
高珩前來救助的人馬至今遲遲未有音訊,不斷消磨著程金枝原本就所剩無幾的耐心。
她甚至想過不顧一切地先砍了留在屋內的穗兒,然後再學做那些窮途末路的江湖義士,披襟斬棘,無懼生死地殺出一條血路。
但最後,所幸她意識到這實在是個最糟糕,最沖動,也是最愚蠢的想法。
於是便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以示懲罰,在和肚子里的孩子道完歉後,這才斂起激動的心性,安然地靜下心來,准備另想其他對策。
耳邊漸漸響起了一陣微弱而平穩的喘息聲,程金枝漫不經心地側過頭去瞟了那名已經靠在桌上熟睡的侍女一眼,重重地沉下了一口氣。
「哼,知道我逃不掉,所以就睡的那么香,真不怕我在你的脖子上狠狠劃一刀子嗎?」
程金枝有些氣憤地翻了白眼,突然覺得身上有些發冷,眼見四周昏燈搖曳,氣氛壓抑,便想多點盞燈給屋里添些暖意。
於是她便離了門邊,走到長桌前一盞還未點亮的燭台前,拿過了一旁的火折子。
她將上頭的蓋子掀開,只輕輕一吹便冒出了火光,隨即拿它點燃了燭台上的燈芯。
雖然只多了一盞燈,可屋內卻頓時亮堂了不少,也不再似剛才那般凄冷暗沉。
程金枝放下手中的火折子,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眼前這跳竄燃燒的火苗。
默然良久,腦中突然靈光一現,讓她心里登時生出了一個可以自救的想法。
她很是警惕地轉頭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之中的穗兒,再看著重新被她拿在手中的火折子,不禁神色堅毅地抿緊了唇角。
按照程金枝所想,如果自己現在所處的這間屋子發生了火災,引起一陣騷動的同時,也勢必會引來外頭的人進來救火。
只要她事先設法弄暈眼前的穗兒,再換上她的衣服把她扔到床上,到時候火光瀲灧的混亂場面之下,自己借著服裝的掩護,或許就可以趁亂逃出去。
雖然這么做確實有些危險,如果不幸被抓回來,可能還會受到各種狠毒的懲罰。
但一想到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高珩那兒的情況她此刻又全然不知,她自知決計不能再在此處多加耽擱。
如此想來,程金枝便顧不得再多加思考,於是便小聲地吹熄燭台,將插著蠟燭的那一頭反轉,然後將其放在背後,輕手輕腳地走到了睡意正濃的穗兒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