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此刻就這樣坐在面前與自己四目相對,笑意晏晏,含情脈脈。
他根本沒有一絲多余的時間,在不被發覺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迷葯灑入酒中。
正當高珩心中猶疑之際,目光不經意間瞥見了不遠處鋪著疊席的琴台。
他定神一看,卻發現原本安置在上頭的古琴此刻卻不見蹤影,心中不由生出了一個念頭。
這時,耳邊也傳來了徐如煙慵懶微醺的聲音。
可細細聽來,卻又夾雜著一絲淡淡的凄涼之意。
「殿下,你說我們這樣喝下去,誰會先醉呢?如煙真怕,自己若是喝醉了,等酒醒來,卻發現…今晚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空歡喜的夢。」
燈影之下美人如玉,徐如煙微斜著身子,雙頰微紅,意興闌珊地撥弄著手中已經喝空的酒杯,纖長的眼睫之下,那雙盈盈秋水柔光輕漾,比這迷離夜色更要迷人眼眸。
「怎么會呢?我告訴過你,這不是夢。你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真的。」
望著徐如煙似醉非醉的柔美之態,高珩輕抿唇角,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擁她入懷,深邃的眼眸中蔓延開了一抹復雜的神采。
「趁著我們還沒醉,你可願意和我同奏一曲,《長相思》?」
「殿下說什么……」
徐如煙聞言眸光一亮,眼中芒微閃,抬起頭來有些激動地凝望著高珩,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你不是最想聽我彈這首曲子嗎?可是上次你我都不得盡興,但今晚沒人再打擾我們了。」
高珩朝著徐如煙溫存一笑,轉而劍眉微擰,面露疑色地看向了那空盪盪的琴台。
「只是......」
「殿下一定是在疑惑,為何琴台上空無一物吧?」
徐如煙順著高珩的目光望去,沉吟片刻,嘴角劃過了一抹凄然的笑容。
「不瞞殿下所說,自從殿下那夜離去之後,自此每每喧囂落幕,長夜漫漫之時,如煙總覺寂寞如斯,便經常獨自在房中練習那首《長相思》。可能是因為我琴藝不靜,也可能是因為彈得次數太多了,不知怎么的,後來,弦突然就這樣斷了。」
徐如煙說到此處櫻唇一抿,似乎激起了她內心傷感的情緒,正在竭力平復。
「可是...後來如煙想清楚了,弦斷如情斷,既然自己得不到心中所愛,又何必去彈奏這首相思之曲徒添傷感?所以便命人搬走了它,也不再去修了。因為我從沒想到,有朝一日,竟還能有幸與殿下比肩而坐,一同合奏這曲《長相思》。」
徐如煙不緊不慢地說著,字句之間飽含深情,眉宇間脆弱滿映,我見猶憐,無不讓人動容。
「如煙.......」
無論徐如煙這番話是真情也好,還是一番為了渲染氣氛的誇張之言也罷,即使高珩對她沒有感情,此刻聽來,卻還是在內心激起了一片細微的漣漪。
就如同元熹公主在自己面前含淚哭訴一般,即使他不想傷害任何人,卻還是只能狠心辜負。
「不過還好我這里是號稱京城第一樂坊的漱玉閣,若說什么最多,那自然是樂器了。」
徐如煙深吸一口氣,將眼中的淚光隱入眼眶深處,轉而破涕為笑,倚著高珩的胸膛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