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穿大魔的武器卻是漸漸浮出水面,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修長的十字架染著鮮血的色澤,在暴風雨的前夕里反射著冷光。
遠處隱隱傳來了空靈的鍾聲,宛如從天堂飄落的頌歌。
他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宛如福至心靈,輕輕握住了掌中的空氣。剎那間,金光萬丈涌入掌心,鑄作一柄璀璨的血色手杖。十字架反射著溫柔而又聖潔的光,出現在他的手中。
梁月笙雖有驚訝,卻又隱隱產生了一股「果然如此」的了然。
紛紛揚揚的羽毛從雪白的雲層上飄落,隨風吹往大地。他將全部火焰聚集在掌心的武器上,向腳下的巨大怪物做出了投擲的姿勢。
「讓開,誤傷到你,我可不負責。」
聞言,那個陌生的惡魔卻是從身後摟住了他的身體,托住了他的手臂,為他的蓄力貢獻了自己的力量。
梁月笙愣住了,他發現對方似是對這種事情非常熟練。微微的走神過後,他的手臂在對方的指點下綳緊,宛如一張拉到極致的弓弦。
肌肉酸脹,汗水流淌,卻並非是為戰場而緊張,更多的,則是來源於這個陌生人讓他產生的局促。
「你這樣……是在背叛你的同類。你不怕失去自己的立足之地么?」
他發現自己的聲音里帶著細微的顫抖。
「我只想在你的身側,找到一席之地。」
梁月笙瞪大了雙眼。
剎那間,強勁的推力讓他松開了手,將那柄裹挾著烈火的長杖射向了腳下的巨蛇。熾熱的金光倏然迸裂,以烈火為中心迅速向外蔓延,給蒼茫天地籠罩上一層刺眼的白。
地面上四處逃竄的村民本能地捂住了眼睛,世界霎時安靜下來。
那站在蛇頭上的大魔率領百顆蛇頭一齊沖向迎面飛來的烈火,妄想反抗,卻在金光照射之下迅速升華為一縷輕煙。
還未來得及消失殆盡的巨蛇軀殼迅速膨脹,團繞住那柄被火焰包裹的十字架,筋肉如火山般噴薄而出,緊緊纏繞在嵌入血肉的異物上,試圖將屬於神使的懲罰吞噬。蓬勃的再生能力讓巨蛇獲得了片刻的喘息,眨眼間,血肉將火焰淹沒,形成一柄十字形的肉塊。
短暫的沉寂之後,那層厚厚的筋肉上猛地龜裂,像煙花般炸裂開來,沉重的血肉剎時化為細碎齏粉,在溫柔的風中飄飛無蹤。
巨大的怪物竟是在彈指的功夫里,由上而下四分五裂,被熾烈的光芒燃燒殆盡、挫骨揚灰。
塵埃落定,萬籟俱寂,只剩下一柄血紅的十字架插在地面上,宛如一座孤獨的豐碑。
梁月笙突然脫力,跪下身去,他原以為自己會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從高空墜落,卻發現自己倒在了一個硬朗的懷抱里。
男人的手顫抖著撫上了他的後腦。「你剛剛難道沒有覺醒神格?你的頭發……」
神格?
梁月笙微微一愣,拾起鬢角的劉海,發現原本屬於年輕人的黑發變為了蒼白的色澤。
他輕輕推開對方的懷抱,趔趄著站起身來,火焰迅速化為飛龍,載著他降落在地。
雙腳踏著平坦的地面,卻宛如踩上了一團棉花。他艱難地向前走去,尋找還未被殺盡的余孽,卻感到自己的腳步越發笨重,有如灌鉛。
他看見大灘鮮血像流水一樣從指甲縫里涌出來,而自己身上的衣衫早已被血染上斑斑點點的紅花。
在他再度倒地之前,那柄插在神殿里的十字架突然消失,出現在他的掌心,成為了支撐行走的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