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今年雨水一下就多了,而且那堤壩還被沖垮了,下面的洛興縣幾乎全部被埋了進去,沒幾個活口。」
「黃大伯因為這個鑽了牛角尖,總覺得這次水患跟自己少填的那幾鏟土有關,一下兒就病倒了,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後竟然就這么去了,死的時候還睜著眼,死不瞑目。」
他說著輕嘆一聲,神情有些無奈。
寧看了看余刃,從他眼中亦看到一絲不解。
據他們所知,菱州知府重農事工事,各處堤壩也每年都會檢查修繕,這也確實從剛剛這人的話里得到了印證。
可既然如此,這堤壩應該很結實才是,又怎會因為少填了幾鏟土就輕易被沖毀呢?
而且按這人所說,這位黃大伯平日里還是非常認真負責的,只是那一次因為身體不適偷了些懶。
既然如此,他偷懶的地方應該也是確定不重要的地方,不然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敢在關鍵的地方偷工減料。
何況河工完成工作後都會有人進行檢查,除非是黃大伯偷了懶,檢查的人又剛好懈怠沒查出來,不然就只能說明這幾鏟土真的不重要,所以才沒查出問題。
當然,這些都只是寧他們現在的猜測,也不能完全排除就這么倒霉,因為那幾鏟土產生了蝴蝶效應,最終導致了水患。
但這幾率……只能說微乎其微。
這些話寧並沒有說,而是道:「所以你們打劫是為了給他父親下葬嗎?」
「不是不是,」那人忙搖頭道,「黃大伯一輩子勤勞又肯吃苦,家里雖然算不上富裕,但也不至於連棺材本兒都沒有,前幾日已經下葬了。」
「他家里沒什么人,他這一去,就只剩黃甲一個了。」
「按理說黃甲拿著剩下的錢也能踏踏實實過一輩子,可他說他爹臨死都沒能合眼,只怕連魂魄都不肯去投胎,所以他得為他爹做些事,彌補他的遺憾,讓他能走的安心。」
「然後……」
他說著覷了覷寧的臉色,道:「然後他就想拿著錢去另外幾個受到水患波及的地方,救濟當地的窮苦百姓。」
「可是他那點兒錢自己過日子還行,拿去救濟別人,而且還是那么多災民,肯定不夠,我們就……就想了個劫富濟貧的法子。」
寧聽到這兒嗨呀一聲,差點兒沒忍住踹他一腳。
「誰教你們的劫富濟貧?憑什么你們自己想做好事就要去搶劫別人?你們怎么知道自己搶的富人是好是壞?」
「萬一人家本來就是帶著銀子去賑災的,結果卻被你們搶了呢?你們還挺有理覺得自己是在做善事是吧?」
那人訕訕地撓了撓頭,神情有些窘迫。
「我們……我們沒想那么多。」
「那現在可以想了!」
寧怒道。
「原本是好事,讓你們做的卻成了壞事,黃大伯知道了只怕不僅不會高興,還會從棺材里氣的跳出來!」
幾人低著頭聽她教訓,一句都不敢多說,最後將他們帶到了黃甲的家中。
黃甲剛剛死了父親,窄小的院子里還掛著白布,更顯得凄涼蕭條。
寧他們進去的時候,他正從井里往上提水,不知是准備做飯還是干什么,轉頭看到他們時一驚,手里的水桶撲通一聲又掉回了井里。
他回過神忙走過來頂著兩個烏青的眼眶笑道:「爸爸,你怎么來了?」
心里卻哭喪著臉:爸爸你怎么陰魂不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