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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雲 ranana 1202 字 2021-03-20

熱氣從他嘴里冒出來,升到他自己眼前,與風雪一起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往前走了兩步,他想再看看這個女人。

女人並沒回答他,她低頭捂著自己的腳,表情有些痛苦。初河說:「再不上車,火車就要開走了。」

女人好像聽不懂他的話,只是將身上的大氅裹得更緊了。這時催促的汽笛響了第二聲,月台外忽然沖進來一個彪形大漢,皮草帽子皮草大衣,一臉絡腮胡子,活像頭大黑熊。這大黑熊還提著桿獵槍,他來勢洶洶,看也沒看初河,徑直走到女人跟前,二話不說就把她從地上提了起來拖著走。女人此時才算恢復了點活力,又叫又鬧,大漢轉身對著她的臉就是一拳,這一拳下去把女人的鼻梁揍歪了,她又安靜下來,無聲地掙扎著,無聲地盯著初河。她眼中泛起淚光,卻不像是在發出求救的訊號,只是顯得分外哀傷。

初河在原地站著,他接到了這點哀傷的波動,但他沒有動,樣子有些呆滯,靜靜地看著大漢把女人往月台外拖。雪還在下。

大漢大概是把女人的頭發揪疼了,她咬緊了嘴唇,拼命去摳大漢的手。初河這時才發現,女人身上的大氅沒扣好,此時向兩邊敞開,露出她瘦骨嶙峋,布滿淤青的身體。她里面沒穿衣服,胸部平坦,連褲子也沒穿,雙腿間有個礙眼的物事正搖來晃去。

這個紅衣長發的人是個男的。

初河定了定神,目光還跟著男人和那個大漢。男人被大漢拽到了月台外的一棵枯樹下,樹干上拴著一栗一黑兩匹駿馬,大漢拂去馬鞍上的雪,將男人綁到了栗馬上,自己翻身騎上黑馬,手里牽著栗馬的韁繩,腳下一夾馬肚子,馬鞭一抽,策馬離去。蹄聲陣陣,雪地里留下兩串馬蹄印子,轉瞬,這兩人兩馬便消失在了茫茫灰白中。

初河拂去頭發上的細雪,鬧劇看完了,他一腳深一腳淺地繼續往外走。火車汽笛響了第三聲,他回頭看,雪的勢頭似乎小了些,但風還是很急,列車一頭扎進了風雪里,仿佛一條白蟒,在一片黑色松林中游向北方極地。

初河轉過頭眺望,極遠的地方隆起兩座雪山,有數道炊煙自雪山間升起,但又有些像是被風吹起的雪,此時此刻,沒有太陽,沒有藍天,蒙林上空仿佛有個巨大的白色陀螺在永恆地旋轉著。初河將圍巾系好,掩住鼻子嘴巴,低下頭冒雪前行。

他知道他還沒到蒙林,蒙林還在更遠的地方。蒙林在雪山里,在一片被火燒過,寸草不生的黑色荒漠上,在一座城堡的閣樓能看到的地方。

第2章

枯雲趴在閣樓的天窗上,使勁往外看。一到冬天,蒙林就只剩下兩種顏色,白色的天,白色的地,中間夾著黑色的樹,黑色的人。白色多,黑色少,一有點黑色冒頭就特別顯眼。

今天也與往常沒甚不同,放眼望去,唯有這一白一黑占滿了枯雲的視野。他看得有些累了,揉揉眼睛,又馬上睜開了繼續看。他總是很用力地看外面的世界,這花了他太多力氣,以至於眼神落到人身上時,力所剩無幾,看上去總是懶洋洋的,缺乏神采,有時他更懶得看人,兩眼一眯縫,管他面前站著誰坐著誰,他都不願勁去看。

枯雲往窗上哈了點白氣,拉長衣袖用力擦玻璃,玻璃干凈些,他自然能望得遠一些。他正擦得起勁,忽然發現窗戶右下角冒出了一點棕色和一點灰色,他憋著勁使勁擦了陣,兩個小點不見了,他笑笑,可眼神逡巡,轉了一圈,笑容立刻僵住了。原以為他把玻璃擦干凈了,沒想到是那兩個小點往左邊移開了,還映在他的玻璃上呢。枯雲楞了瞬,那兩個點已經靠得很近了,他看清楚了,原來是兩個人分別騎著一匹棕色,一匹灰色的馬。

枯雲在地上打了個滾,枯家的客人,他沒興趣。他裹起了攤在地上的草席子,草席很扎人,可他困了,想睡一會兒,但他沒能睡著,閣樓上太冷了,連他的倦意都別凍得直打哆嗦,畏畏縮縮。枯雲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感覺到熱氣從嘴里漏出來了趕緊捂住嘴,他從窗邊挪開,往閣樓的入口處靠,那里要暖一些。枯家的老太太怕冷,走廊里每隔幾步就要擺個火爐,今天也不例外,他都能聞到燒焦的木炭味了。他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