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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雲 ranana 1212 字 2021-03-20

「啊,該不會真像報紙上說的,枯少爺你……」尹鶴眼珠轉了一圈,「流的是紅色的血液?」

「打什么啞謎,共產黨就共產黨嘛,還紅色的血液,誰的血液不是紅色的?」楊妙倫嗤笑,打發尹鶴走,「你去打點酒回來,我今晚想喝些。」

屋里就剩下她和枯雲兩人時,誰都沒有話說了,枯雲將就著喝了半碗葯就在被窩里躺好了。楊妙倫在煤爐邊烤火,末了,自言自語說:「要不真去問問尹大?他認識的人多,罩得住……」

枯雲腦袋里並沒有什么確切的主意,但住進尹公館,和尹醉橋一間屋子,即便窮途末路,也絕不會是他的選擇。

可他的路究竟在哪里呢?要他去意大利他不想去,去東北那更不可能,待在蘇州也是給別人添麻煩,天大地大是沒有錯,但是一個人流浪,一個人去看遍山山水水,又有什么意思?還是回上海……上海起碼還有許多的回憶,他想起了楊妙倫的話,是啊,他回了上海,他或許還能干點別人干不了的事。枯雲卷起被子,他不怕上海的危險,他要是被抓了,被槍斃了,他沒有所謂,他不會躲藏,更不會隱蔽自己,就如此能活多久是多久吧,這么想著,枯雲忽而是很困了,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楊妙倫看他熟睡,自個兒下了樓,等尹鶴打酒回來後兩人在廳里吃飯。枯雲的去留是個無可避的話題,尹鶴一提起,楊妙倫便說:「不能真讓他回去上海,太危險了。」

「對呀,我也是這么個主意,剛才我不過是順著他說罷了,要是把他說毛了,指不定又不想活了,葯也不喝了呢。」

楊妙倫瞅著他,皺起鼻子:「那你剛才還說去你大哥那里,真是荒唐,虧我還真仔細考慮了。」

尹鶴笑了,說那主意是假的,自然是荒唐的,他還說要把枯雲直接送去寧波,從寧波口岸上船。他趁打酒的時候已經和瑪莉亞聯系過了,恰好最近有班貨輪要從寧波港駛去印度,他們可以借道轉去西班牙,再入意大利境內。

「雖然周折較多,但瑪莉亞在,絕不會虧待了他讓他吃苦的。」尹鶴說道。

楊妙倫道:「只要上了船,事情就好辦了,問題是要怎么讓他上船去。」

尹鶴看著她,沒說話,這對鴛鴦畢竟糾纏數年了,彼此相知,只消一個眼神,楊妙倫便徑自訝異了聲:「用安眠葯……不太好吧?」

「那怎么辦?讓他回上海送死?你真想讓他去殺日本人?」

楊妙倫輕哼,瞥過尹鶴,老大不願意地說:「我不想讓他回上海,太危險,但是殺日本人這件事還是很值得考慮的。」

尹鶴不響,喝酒,又對楊妙倫笑。楊妙倫還是冷言冷語,仿佛冬天里的一根硬拗著窈窕造型的冰棍,她說:「關鍵時候你就只會笑,笑笑笑,笑你個大頭鬼!小短腿豆腐都吃到我身上了,你還笑。」

尹鶴不笑了,正經地坐直了,眼神與聲音都具備一種溫柔的特質,他靠近楊妙倫,不講話,只為她添酒。楊妙倫臉上的冷笑也掛不住了,她盯著尹鶴的頭頂心看,有一瞬間,她仿佛是在那漆黑的毛發中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漩渦。她不寒而栗,嘴唇打起哆嗦,無奈地轉過頭去,伸手按住了尹鶴的手。

「吃菜,吃啊。」尹鶴說,抬起手給她夾菜。

他們最後商量得出了一個辦法,明早在給枯雲的早點里下點安眠葯粉末,他們沒有壞心,但是上海,真的不可能,也絕不能讓他回去。他們不知道枯雲這幾年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但任憑誰都能從他消瘦的體型和總不見笑臉的神情上推測出他的困難,仇恨使得他的神萎靡,靈魂也因此衰敗了,破損了。他極度地缺乏生命力,徹頭徹尾地成了如他姓名般的一樣死物。他們堅信他對自己要去哪里,該做什么,此刻是無法作出判斷的,所以只好由他們來替他敲定,他們期望威尼斯的碧水,托斯卡納的艷陽能夠治愈他殘破的靈魂。

第二天早上,枯雲起得很早,他能下地走路了,只是腿腳因為連天卧床對於行走還不太習慣,他不得不在屋內練習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