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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雲 ranana 1216 字 2021-03-20

粉末的樹枝。他試著在牆壁上畫些什么。

他先畫了一只蝙蝠,樣子很滑稽,也很抽象,把他自己逗笑了,接著他又畫了狗和貓,蝴蝶,蜜蜂,螞蟻。他畫得投入,待他回過神來時,牆壁上一個「尹」字已經寫下。

枯雲折斷了樹枝,抓起一把土塗掉了所有的壁畫,吹熄篝火,裹緊了棉大衣躺在地上。

冬天實在是冷,好幾次,枯雲一覺醒來,手腳都是凍僵的。樹林里下了雪,動物的蹤跡難覓,魚也很難抓到,枯雲開始睡很久,一直發夢都醒不過來。

他夢到一只貓頭鷹,腳邊是一盒巧克力,貓頭鷹盯著他,他盯著貓頭鷹。

他恨尹醉橋,恨死他。他在夢里對自己說。

盡管捕獲不易,但魚還是比蛇和竹鼠常見一些的,枯雲沿著河流往下游的方向一直走,沿途捕魚充飢。積雪在地上蓋了厚厚的一層,河里也結起了薄冰,水流經過,沖開冰面幾片碎冰漂浮著游向遠處。河面逐漸變得開闊了。

一天清晨,枯雲走出藏身的洞穴,久違地,他看到了日出。太陽正落在河對岸的一片雪原上,金光經由白雪的反射,深深地扎進枯雲的眼睛里。他伸出手,擋在了額前。

枯雲蹲下,他在一棵松樹下發現了一顆結紅色漿果的小樹,他拍開漿果上的白雪,摘了一把,坐在地上,他迷瞪著眼睛看日出,張開嘴一口咬下一顆漿果。

天空蔚藍,地面雪白,太陽像一卷金色的絲綢,盡情舒展。

枯雲吃完漿果,抹了抹嘴,他又張開嘴,哈地一聲往外吐出一口白氣。他看著對岸,很遠很遠的地方似乎升起炊煙,像雲一樣,細細的一絲。枯雲站起身,他在附近找了一根粗壯的樹枝,拿在手里比劃了一陣。他來到河邊,先將樹枝伸進了水里,河流到了此處已經非常湍急了,在樹枝周圍打起了漩渦。枯雲裹緊了衣服,往手心里哈了點熱氣,瞅瞅自己腳上的棉鞋,又看看天上那一縷白色。他踏進了水里。

冰河刺骨,由淺灘到深水處時,枯雲還不慎崴了腳,幸好手里有一根樹枝支撐,他勉強穩住,沒有被水流沖走,但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又厚又重壓在他身上,使得他完全邁不開步子。在水里滯留了片刻後,枯雲一咬牙,脫下了外套,扔開樹枝,扎進水里,一鼓作氣游向對岸。他人從水里出來時渾身都在往外冒熱氣,方才在水里全憑著滿腔的拼勁,現在到了目的地,上了岸,天寒地凍,最為保暖的外套也被他放棄了,枯雲只能是抱緊了胳膊瑟瑟發抖。他四下看了一圈,實在是找不出半點能保暖的物事,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再一摸口袋,原先一直隨身帶著的兩塊用來打火的石頭竟也不知去向。枯雲瑟縮不止,他仰起脖子又看了看天空,那一縷白煙並沒有飄遠,還在冉冉往高處上升,枯雲立即是加快步伐往這白煙升起的地方趕了過去。

河岸上的積雪比林間的積雪還要厚,還要扎實,一腳踩下去,雪幾乎到了枯雲的小腿肚,枯雲周身都已經被凍得不剩什么知覺了,他看著自己的兩條腿,既無法掌握前進的頻率也抓不住地面,十多步下來,他人已經開始踉蹌,再一下步,他驚呼了聲,整個人合臉摔在了雪地里。他努力想要爬起來,但他的雙手不聽使喚,怎么都不肯張開了去撐住地面,枯雲躺在地上,他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發抖,只能發抖。

「要死了……」他吃著雪,打著顫,舌頭發僵地說。他還能說話,一直在說「死」,聽上去像是一條蛇在講話。

枯雲閉上了眼睛。他不怕死。他死過三次。一次死於東北荒漠城堡,一次死於上海,另一次,還是在上海。

上海是沒有快樂的。

他已經不會再擁有任何的歡愉了。

「在這兒呢!是一個人!摔在雪地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