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會陪著言木一起待產,爹爹在我的保護下安享晚年,卻不知意外如此猝不及防。
那日,陽光很好。
暖洋洋的光灑落在言木身上,他手里拿著話本,身上蓋著綿軟的毛毯,安靜地坐在竹制的躺椅上。
細碎的光亮打在他溫雅的面容上,青絲如墨散落在他的頸邊,漂亮的鳳目下是慵懶的笑容。只是靜靜地在一旁,就奪走了我全部的目光。
「少爺……少爺……不好了。」匆匆趕來的暗衛甚至來不及敲門,就撞開了書房的門。
暗衛額頭滿是汗漬,他雙腳跪了下去,語氣里滿是失責的晦澀。
「少爺,太君去世了。」
暗衛的話讓我手里的毛筆徹底折斷,
我慌亂地起身根本無暇顧及言木,急躁地趕了過去。
滿庭的落葉蕭瑟,冷冷清清的室內遍布凄涼,空氣里隱隱約約的寒氣讓人甚至不敢呼吸。
我走進屋里,床簾被拉扯了下去,只能看到高隆的被單里藏著一個人。揭開床簾,爹爹安靜的面容已經泛起青紫色,他閉著眼睛,我以後怕是再看不到他睜開眼。
我的手撫上他睡著的臉,冰涼的面容刺骨,我感覺好冷,渾身裸露的肌膚仿佛都泛起了寒意。
我忍不住低下頭,坐在爹爹的床邊,就那樣呆滯的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床上的人。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只是當被溫暖的手心包裹住,言木的手緊緊牽著我。他蹲在我身邊,不住的用熱氣吹著我的手,和我的手心摩擦在一處。
「夫君,這里有爹爹的信。」言木拿起床頭顯露一角的信,當他把信遞給我的時候,我的手都是顫抖的。
我打開信,仔細的看著爹爹的字跡。
吾兒親啟:
陌白,抱歉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你。
我的人生,大部分悲劇是因為我的選擇。或許,有時候死亡對於我而言才是真正的解脫。
你不必愧疚,也不必太過傷心,你就當我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行走散心。
我會如此選擇,不是你的錯,我也希望你不要怪罪你自己。人總要為自己曾經的執拗付出代價,我很開心你幫我報了仇,這樣我還能有些臉面見自己的爹爹和父親。
我走後,希望你能好好照顧自己。言木是個好孩子,我期待著你們的孩子出生。雖然我見不到,但是我兒子當爹了,我很高興。
我也衷心的想要和你說:「好好待言木,夫妻本是一體,能結發為夫妻,本就是上帝的饋贈,他值得你愛護與尊重。」
林起瀾絕筆
我把信放了下來,才撐起略微搖晃的身體用白布把爹爹的身體蓋了起來。
那天,我沒有哭,那是我第一次真正體會到,想哭卻無法哭出來的難言。
離開爹爹的屋里,言木一直牽著我的手。他的目光總是看著我,我到哪里他都跟著,恨不得粘在我身上。
我知他擔心我,索性就讓他陪著。
漆黑的夜里,寒深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