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正月，康熙召集群臣，審問誰為首倡立胤者，群臣惶恐。乃問張廷玉，對曰「聞之馬齊」，次日，列馬齊罪狀，宥死拘禁。

三月復立胤為太子，昭告宗廟，頒詔天下。

八爺黨的謀劃此時陷入泥澤。

早前胤祿的事兒，大家都以為會有後續，然而事情並未如所有人猜想，兩個月過去，康熙也沒有宣凌雪覲見，胤緊綳的神經終於松懈下來。

正月里九福晉進宮給宜妃請安，也帶了凌雪去，宜妃見她乖巧懂事的樣子，還挺喜歡，想著自己兒子正寵著，於是賞了些東西，隨後聊聊天，知道她是清倌人，臉色就變得難看了，九福晉狀似無意的說了一句，凌雪眉宇神態與廖春兒很像後，宜妃的眉頭徹底打結，板著臉問了些話，越聽越來氣，茶還騰著熱氣就打發人走。後來把胤叫去罵了一頓，說是什么人不好找，偏找這些個下作的東西回來，讓他馬上把人攆走，胤堅決不從拂袖走人，氣得宜妃心口疼了好幾天。之後聽說還找了康熙，結果還是不成，一口氣就這么堵在心口，沒多久，悶出病了，胤才在宜妃的眼淚攻勢下，勉強答應把凌雪送到庄子上去。

四月，上巡塞外，胤祿不在隨行之例。

胤的太子位剛剛得復，自是珍惜不敢出錯，同行的八爺黨近來深受打擊也要低眉順眼，廢太子時被牽連的胤祥雖然在，可是一直有些郁郁寡歡，胤祉早前告發胤咒魘皇太子，不管是不是出自本意，對自家兄弟還是有些愧疚，想著出門前胤被移禁公所，還要受官兵監守，心里就很是難受，加上平常就甚少出言的胤佑，這一行人幾乎都成了啞巴，行程越發無聊沉悶。

到了熱河，十公主帶著與策凌所生的兒子成袞札布來見康熙，小家伙虎頭虎腦，一逗就笑，隔了兩天策凌也從塔米爾舊地趕來，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樣子，讓康熙都羨慕的紅了眼睛。

十公主早就聽聞宮里的變故，見康熙這樣，心下難唏噓，於是還像以前樣跟康熙撒嬌哄他開心。

如鏡的湖水把飲水的馬照得清晰，白雲藍天青草飛鳥，微風撫面，一切都那么愜意，可惜胤祥心有郁結，美景當前，卻什么都感受不到，執起玉蕭，吹奏的是憂郁凄涼的曲子。

「這調子怎么聽著怪讓人心酸的，十三阿哥，這種曲子不適合你。」

扯了扯嘴角，胤祥望向馬上的策凌，自嘲的笑道，「這不適合，那什么又適合？」

策凌大笑著下馬，走到他面前，拾起塊石子，往湖中一擲，撲通一聲，鏡面劃開層層圓弧。

「策凌認識的十三阿哥，是像仗劍走江湖的豪氣男兒，心胸也像這廣袤的草原一樣寬闊的，如今的你不過受一點兒打擊就頹喪如此，不該啊。」

胤祥不願面對策凌的目光，轉身朝向湖面。

策凌見他不說話，無怪的輕笑聲，又繼續說道，「我有一句說一句，在我看來，十三阿哥不過是受寵的小子，被父親罵了幾句，傷了自尊覺得丟臉而已，一點小事就讓你一蹶不振，這大清的大事，皇上又怎會安心讓你去做。」

「我---並不是覺得丟臉，」胤祥開口，悲傷的眼眸透出一絲脆弱，「只是沒想到，皇阿瑪會如此看我，一句話就把我所有的努力全部抹殺，我之前所做的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兒子不對縱是打罵也好，可一句君臣-----我，覺得皇阿瑪離我好遠。」

「皇家的事兒往小看，不過就那么回事，掌權的，辦事的，跑腿的，各司其職。只要做的好，跑腿的也能成為辦事的，辦事的也能成為掌權的，在其位司做其事，十三阿哥，皇上先是天下的皇上，才是你們的皇阿瑪，有些事一碼歸一碼，你應該明白才是。說到這兒，我倒覺得廖姑娘爽快。」

「廖春兒？」回想起策凌曾經討要過廖春兒，胤祥臉色一變，戒備的看著他。

策凌點頭，下巴微抬，似在回味，不泛欣賞的道，「她一直都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就像草原上的狼，確定了獵物就不會放手，就算獵物比它大比它凶，它也可以等，只要獵物有一丁點兒的懈怠，它就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咬住。」

「你很欣賞她？」

「當然，我看中的女人怎么可能會差！」策凌自信的揚頭，「聽說她跑了，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