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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玄軒算不出自己的生死,但玄武神君一定有所預感,所以才會一直攔著玄軒,不許他干預天命。
他活不成了。
但看著玄軒不斷砸落在臉上的淚水,天振突然不再畏懼死亡。
如果只有到這一刻,玄軒才能原諒他,才能像以前那樣珍視他,便是只能換得一瞬的溫情,也勝過孤獨煎熬的十數萬年生命。
「玄軒,你可、可曾夢見我?」
看到玄軒目露愕然,天振笑了起來。
「小犬神幫我,將我、我的夢,送到,你的夢中。玄、玄軒,你可知道,這萬年,我都這樣夢、夢著你,想著你。」
他笑著,被血液嗆住,虛弱地咳了起來也不停下。
玄軒這時候根本想不起和他計較移夢之事,捧著他的臉說:「天振,你撐住,不要……」
然而他再怎么哀求,天振的眸光還是越來越渙散。
玄軒的面容越來越模糊,玄軒在說什么他也聽不清了,聽見的只有他的哭聲,到這時候,天振終於生出一點對死亡的不甘和惶恐。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攥緊玄軒的衣領,促聲問他:「玄、玄軒,那樣的我,你可曾動心?玄……」
可他終究沒有得到答案。
「天振,不,天振!!」
玄軒感受到懷里的人在一陣輕微的抽搐後,捏緊他衣服的手已然滑落下來,痛哭失聲。
天華也掉了眼淚。
他跪求道:「主上,您還在猶豫什么?難道您要看著眾生被吞噬,看著天地毀於小犬神一人之手嗎?屆時天道反噬,小犬神豈有命在?」
神君像是被說服了。
他終於動了,朝苟梁走去。
苟梁一雙血眸凝望著他,系統更是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神君在苟梁面前蹲下來,他溫柔地捧起苟梁的大毛腦袋,擦拭他臉上的血污。
他說:「怎弄得這樣臟,你最愛干凈的。」
「嗷嗚!」
遍體鱗傷的苟梁依戀而期盼地看著他。
神君看著他,忽然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小坑兒,是我不該瞞你。」
「天道不可滅,因為天道便是我的神骨,它亡,我死。改換這世間規則,便是誅滅我的神識。」
苟梁錯愕地睜大眼睛!
黎卿繼續說:「神識不存,我便活著,也不是如今的我,何談情愛。」
「小坑兒,你若能繼續等我該有多好。」
「或許,有一天我能找到改變天道,而神識不滅的方式。可是現在,我做不到。」
這數十年,他都在想這個問題,可是他做不到,又怎么敢和苟梁更進一步?
可是,他的隱瞞,他刻意的冷靜,讓小坑兒不安,再不願盲目地等待。
走到今時今日的境地,是他不好。
苟梁淚奔了,他怎么也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
神君不願動情,不能動情,從來不是為了天地平衡,神魔生死。
而是天道本身。
天道,就是這個世界的主神法則。
一旦主神法則改變,當前世界的主神意識相當於清零重來。
屆時,黎卿的記憶會被回主神本體,而在這個世界的「黎卿神君」將會被新規則所衍生的主神意識取代,相當於一個新生的神。
苟梁最能明白黎卿的為難。
就說他自己,每只小奶狗都可以稱之為獨立的個體,哪怕他知道每一只的思想,擁有共同的記憶,依然看它們非常不順眼。
於主神而言,他在每一個世界的意識個體,同樣也是獨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