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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我想還沒回來,我去廚房瞧瞧娘。」榮娘尋了話頭,從下人房離開。
她心底猶豫。
最後,還是摸去了受罰女婢暫時待的偏院。那兒離著下人房特近的,拐個彎兒,過兩道夾牆間的一口水井,就到了。
破敗的院落。
破敗的一切。
在過了夾牆後,沖入榮娘耳中的,全是低低的哭泣聲。
榮娘趴著窗戶,往屋內瞧了瞧。
大通鋪,趴著好些的女婢。榮娘一眼望去,只瞧見了她們身後,白色里衣上,黑紅黑紅的一片。
那是血跡?
那是傷處?
顯然啊。
午後這些女婢受了罰,到這等時候了,依然並沒有人來幫忙給她們拾了傷處。
這等熬法?
人能熬過去嗎?
榮娘好懷疑。
「誰?」里面有人喚了一聲。
榮娘一聽人喊,不敢回話,小跑著離開了。
再度回了下人房,靠了牆角兒喘著跑急了的粗氣。微歇一歇後,榮娘回了受到沖擊的情緒。她覺得,她得冷靜冷靜。
可睜眼閉眼,眼前全是黑紅黑紅的一片。
「奴婢、奴婢……」
「奴隸、奴隸……」
榮娘嘴里念叨了這來來回回的幾個詞。
奴婢也罷,奴隸也罷,在所謂主子眼中,都不值錢的。都是可以隨意處置的。
從未曾的,清晰的認識到。
小命兒沒在自己的掌握中,那般的可怕啊。
被打死的奴婢,被打了三十板子的奴婢……她們會這般樣,全是因為劉大老爺的一個姨娘小產了。
因為,劉大老爺沒了一個子嗣。
所以,那個姨娘院中的全處奴婢們,都得用命為籌碼,來填了劉大老爺、劉大夫人這些主子們的怒火。
牽怒如何?
哪怕這里面有太多人委枉呢?
而且,李啞婆還講了,便是廚房里,也有人受罰了,被活活打死了。
午時。
滿府上下,沒當差的奴仆都被喚去了現場,親自瞧了這一場接一場的血腥打殺打罰。說是以儆效尤。
當晚。
榮娘發燒了。
一場大病。
趙春花忙碌在女兒的榻邊上,那是忙碌了一宿。
姜湯。
趙春花給女兒生生灌了兩碗,為了降溫,那冷帕子一條接一條的來回替換著。
這些忙碌,在趙春花望著女兒潮紅的臉蛋兒時。
趙春花哭了。
哭過後,趙春花又是替女兒喚了涼涼的濕帕子。
「哪兒可以去采?就在南面澗水濱。」
「哪兒可以去采藻?就在積水那淺沼。」
「什么可把東西放?有那圓和方筐。」
「什么可把食物煮?三腳與無足釜。」
「安置祭品在哪里?祠堂那邊窗戶底。」
「這次誰來做主祭?恭敬虔誠待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