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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嘛,為什么要拒絕呢。

自打三年前的春天來了香港,這是她第二次坐上前往碼頭的車。那天是個艷陽天,照說景色應當是相當好看的。然而第一次帶著對這個世界未知與對未來生活的擔憂,那時她看到從紅崖中露出的海子,倒也沒有什么別的特別的感受。如今天有些灰蒙蒙的,楚望心里卻想它快些晴起來:他看到的香港,應當是整個敞亮起來迎接他的。

走到一半,空氣分外濕悶起來,尤其是四面封閉著的公交。將窗戶開啟,便又有毛毛的細雨從窗戶中飄進來靠窗坐著的人是怎么都不肯開窗的。楚望沒坐著個好位置,徒然被熱出一身汗。她不由心想:幸好這個年紀上不用化妝,否則等到了碼頭,臉上妝容鐵定糊得十分難看。

巴士穿過市區,陸續有人搖鈴下車。終於坐到窗邊,開著窗戶吹了一陣風,終於涼快一些下來,雨卻紛紛灑落在後坐那位老先生身上。楚望再三抱歉的將車窗關上,心癢難耐的悶一陣後,終於等到在中環碼頭下了車,卻又不大喊糟糕:忘了帶雨傘。

她進站台去,見一艘郵輪才將駛入港口,離下船便還有一段時間。上一艘船上的人才將下來,人群陸陸續續往外擠,楚望便也只好順著人潮先出了碼頭,上一家雜貨鋪里去買了只黑色雨傘。待人少了一些,她撐著傘慢慢往港口上走。兩位商販也跟了上來,一位內地的,一位香港的。

內地那一位,想是來香港淘金的,胸前掛著一只盒子,盒子里裝著各色汽水。盒子上拿筆寫上:荷蘭水。

香港的洋貨流通程度遠勝過內地,汽水價格偏低,普及度也比內地高上不少。來香港販售荷蘭水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但鐵定是賺不了多少錢。見他一直纏著自己,楚望便也給了他兩角,買了兩杯粉色荷蘭水。

另一位商販是兜售香煙的。楚望搖頭道:「您看我長得像是會吸煙的么?」

打發走了商販,她一手拿著一瓶汽水,也撐不了傘了。港口上的人陸續走的差不多,她往售票台走過去避一避雨,順便問問列坦號幾時入港。

那位女售票員想來是得了閑暇,偷偷拿公司電話打給情人。她臉上帶著笑,尖聲尖氣的拿粵語講了一堆俏皮話,聽得楚望掉了一身雞皮疙瘩。好容易等那售票員掛了電話,大約是覺得楚望十分掃興,便不情不願的問她道:「去哪里的票?」

楚望想了想,說:「我想問一問……」

那售票員臉色一變:「我這里不是咨詢處!」

這時又有人拍了拍楚望。她回頭一看,那人戴著一只草帽,帽檐壓的低低的。那人壓低聲音問道:「去塔門島的船票,便宜出售,還有兩張,你要么?」

楚望剛想要搖頭拒絕,身後的售票員頓時火大起來:「怎么的,如今黃牛這么猖狂,也不看看這是哪里,都賣到我跟前了?」

那人卻全然不理會售票員,便又徑直問楚望道:「那東平洲的票要么,也還只剩兩張了。」

楚望也只笑著搖搖頭,說:「謝謝,不過我都不需要。」

她回頭去問售票員道:「請問列坦號幾時能入港?我聽說是十三日」

那售票員不耐煩的擺擺手:「列坦號?今日凌晨便早來了,如今人都走光了,你來得太晚了些!」

身後那人便又問道:「請問,去蒲台的船票,您還要么?我比他們賣的都便宜。」

來晚了啊……楚望怔怔的想。既然來了,不好好的等著,那會去哪里呢。

外面雨越下越大,她拿著荷蘭水去取雨傘,身後跟上的黃牛票商販卻孜孜不倦的跟了過來,突然接過她手中的雨傘,替她撐了起來,低頭問道:「蒲台島的船票,要么?」

楚望猛的一個激靈,便伸手去掀那人的草帽檐,被那人機靈的避過。本就有些過大的草帽,因他一個閃身也被站台外的大風刮落到地上。

那人襯衫外穿著淺灰色毛線馬甲,西褲套在一雙低幫黑靴中。草帽被吹飛了,他計謀失敗,便只好揣著手,低下頭兀自在風中微笑起來。是個整個都十分干凈的人,那笑容卻沒藏住那顆調皮的虎牙連笑容都干凈的與眾不同。

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