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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望頗遺憾道:「不是專誠為了你。」

真真嘆了口氣,「那我也挺開心的。」

港口請的幫工來將一應行李搬下船,仆婦扶著允焉走在喬太太身邊,楚望則和真真慢悠悠溜達到最後。船上的人往碼頭上卸貨下人,碼頭上接駁的人與車也都不疾不徐的駛進來交通一度陷入混亂。薛真真一眼就看到了薛老爺,在樓梯上一蹦老高:「薛老爹!」

楚望往那邊望去:薛老爺竟是與林俞結伴而來的。林俞清瘦而高,神情肅穆,戴一副眼鏡,穿著一身駝色中山裝儼然老學究的模樣,反襯得他身旁的薛老爺生動活潑得別具一格西裝革履大禮帽的洋派作風,油光滿面的大臉,微禿的腦袋,圓滾滾的大肚皮幾乎撐開馬甲紐扣。

兩人身邊停著福特和別克,另還有兩輛接駁車。雖然與喬太太事先溝通過了,兩位父親親眼見到允焉別具規模的行李們還是嚇了一跳。薛真真非要和楚望坐同一輛車,但林家的車里要坐喬太太、允焉與楚望,幾位仆婦跟著接駁車在後頭,自然是坐不下真真的。薛老爺好勸歹勸,終於勸得她先坐自家車回家,答應晚點再攜她上林公館拜訪。

幾個人坐在一部車里,車從怡和碼頭過了大橋,從一條寬廣馬路緩緩駛入公共租界。楚望留神看了一眼,之前那條大道寫著「kiukiangroad」。林俞難得格外注意了一下她的目光,解釋道:「這條是二馬路。」

這時林允焉不知怎的問了句:「那四馬路呢?」

林俞突然的看了喬太太一眼:「從誰那里聽來的?」

喬太太面上也不好看:「我那外甥女上海長大,從小就鬼靈,大約是剛去香港時從她那里聽來的……」

楚望自然也不知道四馬路是條什么馬路,卻又不能問,只驚嘆於允焉驚人的記憶力三年前暈船時薛真真一句戲謔之言,她竟記到了今天。

林俞這才又轉移話題道:「楚望,你不打算同我去歐洲,能跟爹爹說說你的想法嗎?」

楚望微笑道:「沒什么的,只是不想徒然多耽擱兩年學業。去歐洲,以後機會還很多。」

林俞聽聞嗯了一聲,贊賞道,「有自己的主意與想法是不錯的。」

楚望聽完便不再說話了,轉頭從車窗外看去林立的大樓消失了,車已漸漸開入住宅區的一條馬路。因下著細雨,她看不太清楚路牌。一棟一棟的小洋樓整齊的排列著,突然中間凹進去一塊空地是一片寬廣草坪,草坪後有一棟灰黑色洋房,洋房上嵌著淡綠的百葉窗。仿佛這里不是在中國,而是國外,維也納大劇院外面約莫也是這樣的。

恍惚之間,車在灰黑小洋房下一間普普通通乳白色小樓外停了。兩位佣人出門來指揮著駁車卸行李,喬太太將允焉扶下車來。她也盯著那灰黑洋房看了一陣,問道:「爹爹,那里是斯公館么?」

林俞道:「就是了。斯少爺昨日回來,在船上生了場病,今天聽說你們回來,說什么也要去碼頭接,我好歹勸住了。讓他好好養病,過兩天再一同來家里吃飯。」

楚望聽在耳朵里,跟著喬太太進了林公館大門。現下是下午四點,里面已經開了燈。林家沒什么女眷,故而在這里是看不到幾位太太們穿著旗袍聚頭打麻將的場景了。林俞雖出洋留過學,但作風卻是舊派的家中家具一應是黑漆漆的木制家具,也不多,像是將從前冷寂寂的紹興林宅依葫蘆畫瓢搬進了這個半現代化的地方。

樓上兩間陽台對著草坪的房間用作楚望與允焉的臨時性卧房。楚望也就幾件貼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