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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來回之後,一上午過去了。

「記住了么?」

「差不多。」

「差多少?」

「百分之三十。」

「沒事,再走多幾次就記住了。餓不餓?」

被強拉著在這七里拐彎的舊租界里活動筋骨一早晨,她摸摸肚子,只好承認,「餓。」

「天津菜?」

「……」

長長一截鴨舌,奶白色濃香湯汁,鴨舌清腴嫩滑,含在嘴里,兩條骨頭一抽即出,剩下的鴨舌肉入口即化。不得不承認,鴨舌小蘿卜湯確實好吃。也不得不承認,謝擇益這人表面上看起來似乎「你怎么都好,我無所謂」的在遷就旁人,其實內心里早策劃無數種方案,每一條都百分百的讓你屈服於他的淫威;中了他的圈套以後,你還不得不誇獎他:謝先生考慮得真周到。

天津菜旁邊另一戶天津人開了一家起士林咖啡館,經過櫥窗時,楚望驚訝的發現里面竟有在香港常吃的三角形小面包賣。

兩人一同進店,謝擇益也頗有些驚訝,「scone?」

店老板也很訝異:「您二位第一次來吧,上海別處有司空賣?」

謝擇益笑道,「不曾,不過從前在香港天星碼頭吃過。」

「青鳥咖啡館?」楚望問道。

天星碼頭的青鳥咖啡館,在年輕人心中如同香港記憶一樣的存在。

微微眯起眼:「很久沒去過了。」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謝擇益回憶起了什么香港記憶。倒是她,短短五年時光,「scone」五個字母便足以勾起她諸多情緒。

說不好是什么感情。

香港從來不曾是她的故鄉,這里也不是。這里是中國國土,卻像是國土上另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一九二九,於她完全陌生。她對這里有感情,但更多的是懼怕。

這里是吾鄉么?許多時候,這陌生瘡痍未知帶給她的恐懼,於她更像個他鄉。在他鄉他沒有知己,無人與她有共鳴。

福開森路巷子外有一個三角地菜市。謝擇益將車停到樓下讓她先回去休息,自己則步行折返回去了菜市。

她詢問門房,得知樓下有小信箱。檢查郵箱時,謝擇益率先替她將所有東西拎上樓。

每只信箱外頭都用便簽標注了住戶的姓氏。

她問門房借了筆和紙,在那個「謝」一旁附上一個「林」字。

拿鑰匙打開信箱,突然嘩啦啦滾出一堆的信件。稍稍看一眼,全是請帖:雞尾酒會、慶功宴、中西婚禮、夜場舞會……應有盡有,從去年到今年,一封都沒打開過。

看來,此人住了這么久,竟是還不知道這樓下有個信箱也不知會使多少人黯然傷神。

這人應該並不在什么要職上,應酬看起來卻比誰都多。也不知是由於葛太一早疏通的關系,抑或是他天性八面玲瓏在其中有功。英國人沒有這種人情往來的習慣,但這是中國地界,外國人談不攏的,他去談,一准沒錯:他那突飛猛進的中文功夫,講八方牛鬼蛇神的語言,偏不識幾個中文大字,如今看來竟倒也用不著。

還有一個緣故:這人生了一張沒法使人厭惡的臉。年輕女性中,有許多往往容易執著痴迷於英俊男人,加之此人做事也漂亮圓滑,絲毫不落人口舌。往場面上一放,誰不喜歡呢?

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