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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這里,我們偽善又偉大的女科學家?你的命可比她們值錢多了」

她抓著槍顫抖著,咸澀的體液一點一點流淌過眼睛,流淌進嘴里。汗比淚多,她想著,幾乎要跪下去時,這個動作卻突然的激怒了佐久間,好像他的五號令他失望了,不好玩了,他得拿鞭子懲罰一下。

佐久間拎著她的頭發將她提起來往牆上撞去,一次一次狂吼著叫她朝自己開槍時,她也在想,是啊,我為什么非要在宴會上看她們兩一眼,為什么非要跟來馬場。好好活著不比什么都好嗎?很早以前她也在想,好好活著不好嗎?靠著一點金手指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富婆,足夠支撐他度過他的潦倒落魄就夠;她本就該在一九二七年那個夏天與他一同乘船前往巴黎,這樣相伴千山踏破萬里,搞不好還能寫就一段浪漫愛情故事,好像這樣就能使她將這片大陸里即將發生的悲慘故事遺忘於腦後,好像將自己的雙眼遮起來,就能裝作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是否有人說過,一個也許能拯救一個國家的女科學家命就比兩個地下黨的年輕鮮活女孩子重要,所以有人請你去救她們時,你有資格選擇坐視不理?

是否有人說過,歷史已經發生,看見屠戮與滅亡時,你便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沒有人能用一個按鈕,去決定是否要用一個人的死亡去換來五百個人的生存。

可是如果一個老太太凍死在寒冬里,沒人來告訴你,她就像無數個度不過嚴寒冬天的孤寡老人一樣悄無聲息的死去。

但你得知她將死了,你只要去看她一眼,只一眼,你便做不到袖手旁觀。

就像她明知道這個黑暗的時代,一點零星的火苗絕無可能顛倒故事劇情從頭再來,就像歷史上無數次曾經被撲滅的火光一樣;她仍舊無論如何都要去嘗試一次。

漸漸的她看不到佐久間的狂亂大笑與馬廄里的尖叫,更聽不到外面的打斗聲與槍聲。她看見佐久間的笑化作視野里一片大白牙齒,指著他腿間的鑰匙。她幾乎出於本能的舉起手里的手槍對准了他,卻顫抖的沒有辦法扣下扳機。在視線被從頭頂流淌下的紅色粘稠液模糊時,她似乎看到佐久間左側小腿中了一槍,大笑著往後仰躺下去。她看到他倒地時沖著她身後狂喊著什么的時候,有人從後面緊緊托住她拿槍的手,對准了佐久間雙腿之間,帶動她的食指扣響扳機。她看到佐久間倒地前因痛苦與得償所願而扭曲的狂笑的臉,視線似乎就從他的臉開始被撕裂。

這一次轉輪手槍的後坐力好像也不是特別強。

仰倒進誰的懷抱里時,她突然笑著想。

馬廄門被打開後,英軍將馬廄里的人救出來時,汴傑明已經在去帶紅十字醫生過來的路上了。

兩個英軍在給受了巨大驚嚇的兩名中國女人和失血過多的佐久間做急救,楚望額頭上的傷口已經給簡單包扎了一下。在沒有確定她身體別的地方有沒有受傷、醫生尚未趕到之前,沒人敢動擅動。

謝擇益將她摟在懷里一動也不敢動。她額頭血滲出綳帶,眼睛也糊住著,整個人汗淋淋的,有一陣沒一陣的說著胡話。

謝先生,她們還活著嗎?

嗯。

謝先生,許小姐呢?

也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