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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她偏著頭想了想,比如什么呢?

她正思考著時,此人卻突然發問。

「你叫什么名字?」

「嗯?」

「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自思考之中回過神來,回答說,「林致。」她想跟他說是「致以岐雍防西羌」的致,也是「何以致叩叩」的致;話到嘴邊,她說,「致,就是tosomeone的那個to。」

「林致。」

「噯。」

「林致……」

他神情嚴肅,語調沉穩的念了兩次,將她心也念得酥麻。

這感覺如同漂泊異鄉的孤單客,突然被人親昵喚起乳名。與徐少謙不同的是,她客居在那里,從身自心受他思想砥礪,偶然能吃到一碗溫熱家鄉菜,可她卻不能駐足。一餐畢,仍還是要背起包袱上路,再走入茫茫霜雪夜之中。

而這一次,這人為她接過行囊,背在自己背上,面帶微笑,聲音輕柔,同她說:「累不累?歡迎回家。」

她險些淚盈於睫。

一張嘴,聲音都啞了,「該我了。」

「嗯。」

「在馬場我說的話你全都聽懂了,為什么一直裝作沒懂?」

「怕嚇到你。」

「怎么會嚇到我?」難道被嚇到的不該是你么?

謝擇益思考時,睫毛也跟著垂下來。緊接著笑了,說,「推開門以前是打算問一問。可是走進你病房里,你那樣將我望著,從被子里,像做錯事一樣……你知道那個眼神什么樣嗎?我只怕一開口你便立刻從我身邊逃走。」

窗戶開著,海風很舒服,她立刻決心換個舒服姿勢,起身,靠坐在窗台上同他說著話。

謝擇益看她時,在這一瞬間,眼里有短暫失神。

她提示他,「該你了。」

他回過神來,略一思索,問道,「會怕嗎?」

「怕什么?」她笑著反問。

她知道他在問什么。怕什么?怕家園正遭屠戮,怕沒有同類;怕孤單,怕在這亂世里踽踽獨行,更怕稍有差錯被當做異類,怕被曲解、被誤讀。可他不也一樣么,在他立在工部局門口自我剖白那一刻她便明白了。心之神往之處便是歸處,是她所立足土地,是面前這個人,自此不再害怕會獨自活到下世紀。

「這是你的下一個問題?」

「不是!我還沒問呢!」

謝擇益不急不慢,「好,再問。」

她偏著頭一想,狡黠一笑,「交往過幾個女朋友?」

謝擇益也笑了,拿她沒辦法。

「你可以不答,」她有些洋洋得意,將拳頭大的琥珀杯子推至他跟前,「喝吧。」

他接住杯子放到一旁,慢慢回答道,「四個。」

她幾乎按捺不住好奇躬身追問:「除了瑪玲與那個東岸姑娘,還有誰?」

謝擇益無奈笑道,「兩個了。」

她自知失言,失落的縮回去乖乖坐好,「好,好。你問。」

剛坐回窗台上,便聽他接著說:「聖瑪莎女校女學生,與紐約女子救助會學校的女學生。都是過客,故事也都不了了之。回憶起來,比不過中學數學課後作業與她父母在紐約華人街經營中餐廳的鮮蝦雲吞記憶深刻。」

其實她對此興趣也不大,有那么一點興趣,也只是對他聽到問題後會作出的反應十分感冒。興許會為難,她想,可惜沒想到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