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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 1245 字 2021-03-20

「阿進呢?」

「他忙。」

我們兩人忙活了一陣,洗菜備菜,讓我依稀有份回到過去的錯覺,這錯覺哪怕是半分也令我倍感安慰。衰老只在頃刻之間,我在朱進宣布與方小姐訂婚的那刻突然急速衰老,我看清了我們兄弟幾個終將漸行漸遠,擁有各自的生活,孤獨才應該是常態。人最初都是帶著美好的初衷一步步朝前走,卻為何總是無可避地走向自身的反面?這真是令人解的疑問。我的意志也正擺脫著理性走走向內心沖動的、黑暗的、可怕的欲念,正是如此我才不希望看到我追求的人內心也有這股邪惡力量。

酒菜擺好,我和丁予涵喝著啤酒,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他將窗戶開到最大,涼爽的夜風拂上我們的臉頰,啤酒與廉價火鍋的味道夾雜著八十年代末的自由味道,我們在那個世紀年輕過。

「你有什么打算?還是打算把錢花完了回老家么?」

「錢花不完了。」小丁癟嘴笑笑,仰頭灌了口啤酒望向窗外。

「當過氣明星也那么賺錢?」

他哈哈大笑起來,講:「哎,我吃青春飯的,有人喜歡我,主動給我錢花。」笑完小聲嘟囔了一句,「冤大頭……」

「你喜歡冤大頭么?」

「喜歡的呀。」他對我嬉皮笑臉,我不知哪句真哪句假,「我真心喜歡他。」

我便也不響了。

「冤大頭也跟我講,歡喜我。」丁予涵一口一口喝啤酒,將他的情愛故事描述地非常簡陋。中國人似乎是不大講愛這個字的,有的地方講中意,有的地方講稀罕,或者待見,上海人總是講歡喜,歡喜這個,歡喜那個,一句我歡喜你,便承了數不清的臉紅心跳的情。我聽到朱進講歡喜方小姐的時候,心里盛放出一座屈辱的城,扭曲潮濕,卻又五光十色。

丁予涵跟我講:「有時我候自暴自棄地想,或許自己天生就是個下賤的。畢竟,一場歡喜。」

「亂講,沒有誰下賤。」

「我每天住在這個屋子里,每天想大明。我對不起他。我都這樣了還不下賤么?」

我們三人本質上是同一種人,為了擺脫貧窮而越過了曾經做人做事的底線。所以毛大明的存在才格外珍貴,只可惜我們只能孤獨地喝著酒緬懷他。「沒有,不下賤。」那晚我們一直喝到天亮,我跟丁予涵說朱進和方小姐訂婚了,我很苦惱;丁予涵跟我說他的冤大頭要出差了,他也很苦惱。我們討論什么是愛情,就了無數口啤酒,討論到地久天長。

那晚我直接留在他家過的夜,夢里都是各色各樣的愛情故事。

朱進盯著發廊准確說是理發店直直發愣。

理發店玻璃門看上去高檔,里頭一覽無遺。四面金色大理石鋪滿,柱子上鑲著先鋒的暖色發光燈管,中間一排六面鏡子,牆面沒有一張明星海報,干干凈凈。理發座椅看著都是真皮,朱進心里想我要是來這種地方剪頭發,手頭的錢也就夠去那真皮大沙發上坐一坐的了。

「進去呀。」程祝諾催他。

「真的要去里面剪頭?」

「你別怕,我媽有消卡,他們都認識的。不花你錢。」

他這下臉皮更薄,一下子覺得自己是吃軟飯的了:「我會還你。」

程祝諾笑笑,不響。朱進束手束腳進去,心里竟然有種懼怕感,他害怕被里頭的人看出階級不同來,又是要被他們用眼神口氣剝得個光,光屁股站在人群中央,好似個猴。服務員熱情招呼他們,似乎是認識的,一口一個小程少爺好。小程少爺怕生不去看他們,就推推朱進,講:「今天給他剪。」

「好的好的。系桑先洗個頭好吧?」來人畢恭畢敬將朱進送到後頭洗頭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