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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青娘來到正廳,第一眼差點沒認出劉穩婆。

她只比虞青娘大了幾歲,記得那時還是長得周正的模樣,此時卻是滿臉褶皺,皮膚黑黝,身上的棉服打的補丁都快看不出它本身的樣子。

看她那搓手緊張的神態,應該已是站了一會兒。

「劉穩婆?」

「夫人啊,您可來了。」劉穩婆一看到虞青娘,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滋出來,跪在了地上,拖住虞青娘的腳。

虞青娘皺眉向後退了一步,還是沒能甩開她。

「你對著我哭是作什么,不是舉家搬遷去青州了么,怎的回來了?」

虞青娘看她的樣子,定是家里遭了災,問她討些救命錢過日,誰知劉穩婆接下來的話,說的虞青娘心頭一緊。

「老奴是來求夫人原諒,再不來,老奴就怕這命都沒了。」

「你給我先把話說清楚。」

劉穩婆此時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抹掉眼淚道,「夫人,都是報應,老奴到了青州,我家那死老頭子拐了我的錢就跑了,兒子也扔下我不理,連個孫子都不給我見,這都是報應啊......」

虞青娘心底長久以來深藏著的不安,在聽到劉穩婆這些聽似胡亂的絮絮叨叨時,變得愈加分明。

她的聲音都在抖,「你說明白,到底要我原諒你什么。」

劉穩婆咽了口唾沫,提了好幾次氣,才斷斷續續地將話說完整,語氣中帶著害怕與緊張,更像是梗著脖子逼著自己說出。

「夫人,當初,當初是趙姨娘要我,一出生就將您的孩子悶死。」

「小少爺出來的時候,還是鮮活鮮活的,我就為了那五十兩。我,」劉穩婆狠狠地打自己的巴掌,「我不是人,我活該有這個報應。」

「夫人啊,我求求你做個法事吧,就讓小少爺好好地走。」

「夫人,我是聽命辦事的,我求求你讓小少爺去找趙姨娘,不要再來找我。」

虞青娘從她講第一句話時,手就揪上了劉穩婆的衣領,張著口卻是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的全身都在抖,最後直接癱坐在地上,任由春蘭怎么扶都扶不起來,唯有抓著穩婆衣領的手,攥的死緊,看的一旁的春蘭都哭了,虞青娘卻沒有哭。

就這般,虞青娘扯著劉穩婆一直坐在地上坐到了入夜,那漆黑濃重的夜色,和沒有上燭火的廳堂,她想起這些年來每一個聽到她兒子哭聲的夜晚,她無數次在夢里看不清的那小小身影,瑟縮在不知何處的冰冷的角落。她的眼淚終於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流淌,一開始是低聲的悲涕,後來是沾濕前襟的淚水潸然,最後,是聲嘶力竭的哭喊。

虞青娘揪著劉穩婆的手已然麻木,她雙眼空洞,近乎於癲狂之前的最後一絲平靜,聲音沙啞地對穩婆說了這許久之後的第一句話,

「為什么不賣了他,你們為什么不賣了他。」

第七十九章

廳堂里,虞青娘坐在地上,一直哭到眼眶干澀,滴不出淚來。

她的口里不斷重復著那句話,明知若是他活著,不知會面對多少艱辛,可她還是那么自私地希望他活著。

「夫人,您起來吃點吧。」春蘭在一旁勸道。

虞青娘看了看窗外,不知何時,已經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在夜色中看不真切。

「春蘭,讓門房准備馬車,我們現在就去京府。」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