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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略微試探了賴瑾的進學程度,但覺賴瑾雖然年紀尚小,但功課扎實,且言語間略有一二者驚人之語,可見天資優渥,心中越發滿意。

他本就是進士出身,至大比之期,又十分得意,會了進士,選入外班。次後順風順水徑自升了一府知府,自然稱得上是才干優長。只不過生性貪酷,兼且那時年輕氣盛,少不得有些恃才辱上,最後鬧得眾叛親離,被上司擺了一道,觸怒龍顏,即刻革職。

他心中雖有慚恨,但自知大局已定,再添怨懟也是無用,便十分配合的交代了手上公事,此後輾轉成了巡鹽御史林大人家的西席,又心鑽營走了賈府的門路不日赴任金陵知府。那賈雨村吸取前番教訓,還沒上任便開始拉攏一些有實力有才學者,只想他日功成名就,可以互為盟友,不至再有前番遭人排斥構陷之舉。挑來選去,便選到了賴尚榮的頭上。

這賴尚榮本就出自賈府門下,論關系自然比自己這個一表三千里的遠親要熱絡得多。且他自身才學優上,兼之更得了林如海的青眼提拔。據他所知,此番回京,林如海不僅將自己當年科考之時的手稿悉數送與賴尚榮,更寫了幾封薦書將他引薦給幾位久負盛名的當世大儒。這樣的優厚待遇可是連自己都艷羨非常的。賈雨村自知,雖然林海此舉當中固有拉攏賴家照料黛玉的心思,但若不是賴尚榮自身有才干能力,想必林如海也不會事罷。

如此一來,賈雨村更存了交好賴尚榮,他日互為朋黨的心思。

賈雨村的心思,賴尚榮自然了如明鏡。但來時林姑老爺便和他細細說了這賈雨村的情況,雖然才干優長,但性格鑽營偏執,恐將來非得善終,只吩咐自己盡量斡旋便是,切不可將之引為知己好友。賴尚榮傾慕林如海的學問見識,自然將林如海的話引為圭臬。所以這一路上賴尚榮和賈雨村只談風月詩書,倒也不提旁個。

如今賈雨村驟然提出要教導賴瑾學習,賴尚榮便以拜先生之禮堵了賈雨村要徒的借口。賈雨村本來只想著與賴尚榮交好,教導賴瑾也不過是示好的舉動罷了。因此倒也不以為意,只是此後賴瑾在賈家義學下學之後,還要抽出一個時辰的時間來聆聽賈雨村的教誨。賴瑾雖然不齒賈雨村的為人,但聖人雲三人行必有我師。賈雨村恃才傲物,驕矜狂傲,果然也是有真本事。或侃談經史深入淺出,或分析應試文章犀利詳盡,這一兩個月的學習竟讓賴瑾進步飛速。此意外之喜,倒讓賴瑾越發高興,對待賈雨村時也不多了三分真心敬重。畢竟古往今來,身有大本事者不拘英雄梟雄,總是令人敬佩的。

而之後賈政從賴瑾只言片語中獲悉此等消息,他本是愛好詩書之人,當年也曾雄心勃勃勢要下場科舉,掙出個清流名聲。怎料自己名諱上犯了祖先的忌諱,此生再無科考之機遇。雖然先父逝前替自己謀了主事之銜,但賈政不以為是自己才學平庸,反而覺得是先父憐惜稍作補償,每每思及自己只因一個名字,生平大業便付諸東流,賈政更是懊悔的心如淌血一般。次後自己有了子嗣越發吸取教訓。在起名的時候不拘俗雅,定得不犯忌諱,此後又悉心教導,那大哥兒珠兒不負眾望,小小年紀就中了舉子,豈料天妒英才,早早的便去了。二兒子雖然也有個大造化的名頭在外,但從小便鼓搗脂粉,流連內幃,毫無世家子弟應有的剛性果毅。鬧得最後賈政每每看到寶玉更思及賈珠,越發抑郁的丟開手不管。

賈政自己如此經歷,更是越發敬重賈雨村的才識學問,便傾心相談請賈雨村在教導賴瑾的時候不妨多多提點寶玉一番。賈雨村樂得巴結榮府之勢,自然是再無不可的應承下來。那賈寶玉生平最厭煩賈雨村這等積極鑽營的國賊祿鬼之流,只懾於賈政之威,不敢悖駁。只好扭股兒糖似的又求到了賈母的頭上,賈母一來心疼寶玉既要上學又要補課辛苦極了,二來也確實滿意賈雨村的手段學問,竟了寶玉和賴瑾兩個的下午之課,吩咐兩人只需上午去學堂讀書,下午去賈雨村跟前聆聽教誨,晚間倒可不必再研習學問,只顧頑耍罷了。

賈寶玉滿心想著是求賈母駁了賈政要他去賈雨村那里離讀書的要求。豈料偷雞不成蝕把米,求退不成反而加了一個時辰的學習。其中多少垂頭喪氣扼腕嗟嘆不必細說。好在平日里還有賴瑾這個相契的伙伴陪著,日漸習慣之後倒也覺得日子不那么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