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一輪新月如同銀盤一般高懸在空中,四野空曠,夜風吹拂著野草的颯颯聲響傳入耳中,氣氛安寧靜謐。
兩個許久未見的少年好友相隔三尺之地靜靜的站著,彼此目不轉睛的打量著,不知過了多久,依舊是賴瑾輕嘆一聲,走上前去笑道:「慶功宴上被灌了一晚上的酒,你怎么還不去安置?」
沉默的沈軒撇了撇嘴,上前一步將風神玉樹的少年同伴摟在懷中,悶悶的一句話也不說。
多年未見的隔閡就在這一抱之間煙消雲散,體內仿佛有某種東西被擊碎了,賴瑾甚至能聽到心防被破開的劇烈聲響。雖然兩人時隔多年各有際遇,但是隨著這默然不語的一個擁抱,仿佛神奇的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個午後。那個時候,賴瑾還是個需要討好主家少爺的伴讀隨侍,那個時候,沈軒還是個被主家壓迫但心中懷有溫暖希望的沉默少年。如今八年過去,兩人身份已變,然而過去的情誼卻隨著時間的流逝,愈加深遠。
賴瑾抬手,輕輕的捶了捶沈軒寬闊的後背,低聲說道:「這么多年,你怎地也不給傳個口訊。哪怕是說你安然健在也好啊!」
沈軒星目微紅,有些哽咽的吞了吞口水,沉聲說道:「我不敢。我怕給你們家帶來麻煩。」
「如今不會了。」賴瑾淡淡的說了一句,旋即掙開沈軒的懷抱,拉著他往營帳外面走去。夜風徐徐,大多數將士飲酒酣甜,睡得正香。幾處巡邏的將士們也大多把守在俘虜營以及大營門口。瞧見風雅清雋的欽差副使探花郎和自家的英勇將軍沈軒並肩行來,不由得身形一挺,口中說道:「見過大將軍,見過欽差大人。」
賴瑾含笑回應,沈軒沉聲說道:「我們兩個出去走走,你們繼續守衛。切記不要疏忽了。」
兩個哨兵興奮的點了點頭,看著賴瑾和沈軒慢慢走出營外,方才開口說道:「適才將軍同我說話。」
「欽差大人還同我笑了哩!」
「欽差大人長的真好看。和咱們家將軍好生般配。」
「瞎說什么,當心欽差大人生氣。」
「……」
慢慢走出營外的賴瑾和沈軒自然不知道兩個小兵說了什么。草原的夜晚,露重霜濃。兩人行走在草原上,沈軒一身武裝倒還不覺得如何。賴瑾長衫廣袖,走了不過一會子,便覺得衣擺濕了。沈軒回頭,呆呆的看著賴瑾被濡濕的衣角和鞋襪,站了一會子,突然背過身去蹲在賴瑾的面前。
賴瑾微微一愣,旋即想起當年兩個人在京中頑耍,賴瑾有時乏累的時候就會耍賴讓沈軒背著。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沈軒竟然記得。
心內暖流緩緩而過,賴瑾微微一笑,伸手拉起蹲著的沈軒,低聲說道:「不用這樣。我們就這么走一走,鞋襪濕了回去換掉就是了。」
沈軒回頭,沉默的盯著賴瑾。半晌,悶悶說道:「我喜歡背著你。」
我喜歡背著你,喜歡聽你說話,喜歡看你故作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