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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山上摘的野果子過來,笑嘻嘻說道:「都是今兒早上我和弟弟去山上摘的,剛剛用井水灞過。幾位公子要是不嫌棄,就多吃兩個。」

眾人也笑眯眯的道了謝,伸手去抓果子吃。甜甜脆脆的,倒也不錯。

二丫瞧見眾人吃的香甜,越發滿意的摸了摸頭發,轉身走了。

賴瑾默默吃著果子,依舊有些郁郁寡歡。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饒是賭氣傷心,一會子也緩不過神來的。

沉吟一會子,蔣玉菡終究還是勸道:「榮國府的寶二爺生性綿軟,不通世故,又家世很好被長輩們慣壞了的。子瑜還是別同他計較才是。」

當日因種種緣故,賴瑾對於蔣玉菡的觀感並不是太好。可如今時過境遷,看著蔣玉菡豁達淡定的模樣,賴瑾也不由得佩服他的心胸氣度。只因若是蔣玉菡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賴瑾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這么平靜的接受。畢竟每個人對於沒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悲慘,總是比較通融寬厚的。

就像後世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同情心,倘或受害人真的變成了自己,不知道很多自詡寬容善良的人,還有沒有那種故作大度的心。

賴瑾思及此處,不又想起原著之中寶玉落魄了,還是蔣玉菡接濟照顧他。如此舉動當真可謂是以德報怨。果然古人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皆是讀書人,細細想來大抵還是有緣故的。

這么想來,對蔣玉菡的態度也比先前親熱許多。蔣玉菡一直就覺得賴瑾對自己有一種說不出的疏離和隔閡,之前想著也許是兩人身份地位相差太多,遂也不以為意。如今瞧見賴瑾態度慢慢轉變,他因之前賴瑾仗義執言幫他擺脫了忠順親王糾纏的事情很感激,如此一來,倒也投桃報李的引著他多說了幾句話,盡力開解他的抑郁不忿。

三人只在李大叔的家中略坐了一會子,便回了蔣玉菡的宅院,吃過午飯之後,薛蟠和賴瑾兩人又陪著蔣玉菡說了一會子話,眾人還去山上采了些時令果子,便打馬回轉。

之後的幾日,因朝政繁忙,賴瑾倒也無心去打聽榮國府的事兒。倒是賴嬤嬤經常前往榮慶堂陪賈母說話摸牌,時不時的開導一番。只是賈母依舊憂心自責,賴嬤嬤的話也只是說了十句聽兩句,聊勝於無罷了。

以及榮國府上各位主子們或病或傷,府中一時間倒沒了得力的人管轄。聽說這幾日管事婆子與各屋丫頭們也是偶有爭執,什么你禍害了我的花,我克扣了你的例菜之類的,吵吵嚷嚷的,倒也沒個清閑。

沒過幾日又是寶玉的生日。因他在北靜王府品評聯詩一事得罪了諸多親戚家的姊妹們,且賈母王夫人這會子正病著無暇理他,他又被賈政一頓好打這功夫還沒能下床走動,今年的生日也只是平常過了,絲毫不像原著中那般熱鬧。賈寶玉本就是個喜聚不喜散的綿柔性子,思及此處不又是哭了好幾場。整日里以淚洗面悲悲切切的,據說倒有了兩分林姑娘的風范。

賴瑾一直沒有去園子里探望寶玉,倒是去榮慶堂看了賈母幾回。賈母的身子骨兒是越發不好了,如今說三句話的功夫都咳嗽不止。鴛鴦等幾個大丫頭侍奉在床前,邢夫人偶爾來看過幾回,身邊跟著已經接回去教養的迎春。迎春依舊如早先那般唯唯諾諾的性子,不過穿戴倒也比從前好多了。見到賴瑾的時候偶爾也能閑聊兩句,只是兩人素日就無話可說,這會子倒也說不出熱絡來。

往日里最擅言辭的探春近些日子也不怎么說話了。聽說王夫人的病一直是反反復復的,不見起色。探春身為庶女自然要侍奉床前。只是不知王夫人是暴露了本性還是被寶玉的事情刺激到了,如今性子越發陰沉暴躁。探春稍有不對便是一頓斥責,雖然算不上打罵,但當著滿屋子丫鬟婆子的面兒如此給探春沒臉,探春愈發覺得下不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