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信邪,一個邪不信!
天雷勾地火般碰在一起,一人淡定自若,一人強裝大度。
誰能知道蘇穆煜此時多想破口大罵,有辱斯文。
連鳴在蘇穆煜「偽君子」般心服口服的眼神里忽然笑了,這一笑可不得了。他那英臉上嵌著一對柳葉眼,兼具丹鳳的狹長與誘惑,眼尾細長上翹。
要不是連鳴剛搶了自己的「破劍」,蘇穆煜這斯文敗類定要在內心將此人褻瀆一番。
沒心情。
蘇穆煜煩悶地用象牙扇在掌心敲擊,拍賣師一錘定音,自己拿不出那么多錢與連鳴抗衡。就算掀了老底拿下來,公義閣的「祖宗」也得把他吵死。
所以,拿不拿下這把劍,自己都里外不是人。
沒等到禮賓人員給連鳴送來成交確認書,蘇穆煜實在坐不住,起身欲率先離場。
拍賣場內議論紛紛,有人說今天這趟值,要不是經這「破劍」一役,連大少與蘇老板仍舊是圈地為營,現世安好。
現在這倆名號響當當的人物杠上了,以後好戲還能少?
可連鳴不管緋聞,繼續對蘇穆煜糊到地心的臉色選擇性裝瞎。
他在蘇穆煜離場前,揚聲說道:「蘇老板,交個朋友?」
蘇穆煜摩擦著手上的扇子,堪堪笑道:「能看上同樣的東西,那必定是知己。」
蘇美人沒有正面回答,不置可否。似乎連鳴也不在意,好像「交朋友」只是隨口一說。他點點頭,終於喝了口那杯早已涼透的咖啡。
連鳴說:「蘇老板,回見。」
蘇穆煜直直看進連鳴眼底,那黑如曜石的瞳仁中似乎另有深意。蘇穆煜心頭一跳,又有些莫名其妙。
今日出門沒看黃歷,必定大凶。
蘇穆煜秉承「你笑我也笑」的斯文之態,跟著接了句:「有緣再見。」
當然有緣,自己看上的東西被搶了,能不是孽緣?
當然會再見,畢竟那劍是「那邊」的東西,蘇穆煜從正經渠道拿不下,他得干點其他事。
要么私下找連鳴協商,以物換物,要么只能
蘇穆煜走出酒店,還沒琢磨出穩妥的方式。
黑夜中一聲粗劣嘶啞的鳥鳴劃破寧靜,蘇穆煜忽然止了腳步,他抬頭望去,一只黑鴉從巨大的圓月前振翅而過,立在不遠處的電線上不敢靠近。
蘇穆煜站在原地,冷冷地抬著下巴。
是「那幫人」找來了。
他抬手對烏鴉招了招,今天這事兒自己辦砸了挺沒理。
他說:「過來。」
烏鴉飛過去,不敢停落在蘇老板肩上,只是不停地撲騰翅膀。
蘇穆煜從它腿上取下捆綁的信件,老規矩黑底紅字得慌,用瘦金體寫的「蘇親啟」倒還看得過去。
他沒有打開信封,揮退信鴉,盯著那影子沒有笑意。
蘇穆煜沉默半響,在摩天大廈下慢慢回頭,金碧輝煌的酒店矗立在光怪陸離的城市中。這個世界,是最魔幻的世界,也是最真實的世界。
時代的巨輪不住往前碾壓,迎接一個又一個未來。
有一群人,他們在黑暗中緊緊注視著過往,必要時刻,對著深淵傾身而下。
蘇穆煜展開象牙扇,九月的深夜還有些燥熱。他轉身從酒店前長長的台階上走下去,衣衫上金線勾勒的翔鳳似要騰飛。
蘇穆煜想起今天的種種,最後不得不蓋棺定論。
「連鳴,我得教你做人。」
作者有話要說:
注:「*」
1「棠溪……之利」,出自:《資治通鑒?周威烈王二十三年》
「我要……不渝」茨維塔耶娃
2本文將會采用「一半基於史實,一半開於腦洞」的方式來編寫故事,所以,史實部分【歡迎考究】。如果發現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