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明眼人都能看出蘇穆煜偏心到姥姥家去了,何止是青菜多四片這么簡單,自從安如風變得沉默寡言,蘇老板擔心地陪吃陪喝還□□。
連鳴身邊沒了溫柔鄉,自是恨得牙癢癢。他曉之以理,動之以利,大意是:你看人家如風多大啦,又不是要阿娘陪。蘇老板你開個價,晚上睡得好涼好涼,咱倆互相取暖還能增進感情。
蘇穆煜不肯:「連少,寒磣我?什么叫我開個價,合著當我小倌吶?『北里』、『教坊』、『平康里』*,縱橫九州,我這樣的好找?」
「不好找不好找,」連鳴道,「我就找你,不知蘇老板對景德鎮窯雞缸杯感不感興趣?」
蘇穆煜眯了眯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抿著唇笑,指頭繞著青絲道:「連少,咱明人不說暗話,你想干甚?」
連鳴盯著蘇穆煜眼睛,道:「蘇老板這話說得不親近,搞得像我有什么陰謀陽謀。我就心疼如風這孩子,畢竟蘇老板的睡姿怕是只有我能駕馭得了。」
蘇穆煜接受建議,但不思悔改:「連少,說白了,你吃醋。」
連鳴一頓:「我為什么吃醋?」
「為……」蘇穆煜忽然皺眉。
沒毛病,連鳴為何吃醋?情感上他沒理由產生這種情緒。為何自己會一口咬定連鳴吃醋了?
蘇穆煜深諳成人世界的曖昧博弈,無論最初兩人是看對眼還是互看不順眼,只有在度過彼此相熟的互撩階段,撩對味兒了,才會對另一方身邊出現的同性產生敵對情緒。
即所謂由喜歡產生的占有欲。
據此而論,連鳴與蘇穆煜目前一直徘徊在互撩階段,對不對味兒還不知,何來好感,何來喜歡?
蘇老板自戀一點想,算作連鳴單方面喜歡他好了。可此前兩人從未見過面,更無貨物賣賣上的交涉,連鳴難不成是喜歡傳言中那個他?
喜歡那個無商不奸、陰險狡詐、羊面獸心的蘇老板?若是如此,蘇穆煜搖搖頭,他憐憫萬分地看向連大少,這人病得不輕。
連鳴被看得莫名其妙:「蘇老板?」
「哎,」蘇穆煜將青絲半扎,攏了攏衣袍,妖得一匹往門外走去,「連少,現在既然有得撩,你就趕緊吧。也許以後沒得撩了,有一頓吃一頓。」
連鳴不知他發哪門子瘋,只得揚聲道:「雞缸杯不感興趣,那粉白鹿圖尊如何?」
剛剛挺直腰板邁出門的蘇老板耳朵一動,腳下一拐,當即轉了個方向。貞潔剛烈的神色儼然換為咱倆關系就是好:「連少,客氣客氣。」
連鳴挑眉笑:「原來如此蘇老板高風亮節,自是不願與我等銅臭商人做買賣。」
蘇穆煜深怕他反悔,立刻否認:「連少!好說!兩件一起唄?」
連鳴:……
蘇老板這口氣,倒不像是好說之人啊。
連鳴縱容得無厘頭:「兩件一起也不是不可,但蘇老板應我一事如何?」
「你講!」
「今晚素菜面,多給我幾片菜葉唄。」
蘇穆煜忽覺此人計較到令人發指,琢磨半響,滿腦子雞缸杯白鹿圖。
蘇老板艱難道:「五片,不能再多了!」
連鳴想,倆古董換蘇老板幾片偏心的菜葉子,值當。
蘇穆煜想,我到底什么時候招惹過連少這號「大人物」。
連鳴是個小氣鬼,不僅體現在砸錢博笑投其所好,還體現在牽人紅線亂點鴛鴦。
安如風為劍失心瘋,走火入魔到神鬼不懼。現在安小狼的日子過成了兩半,一半鑄劍,一半躲在房間里,關起房門不知搗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