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一蹶不振、每況愈下,大抵是從失志開始。而一段感情的江河日下、土崩瓦解,大抵是從拆穿第一個謊言開始。
一九三六年的開頭,便注定了這一年不平凡。雖從歷法上看,今年無非是本同末離,卻有著別樣奇特。舉個例子來說,這一年七夕恰逢處暑,比常年都要來得晚一些。
而有的事卻來得比往年更快,快到令人目不暇接。
時值一月,平洋學生組成南下抗日宣傳團。中央紅軍陝甘寧與陝北紅軍組成中國人民紅軍抗日先鋒軍。
隨後,自流傳後世的《沁園春?雪》落筆,二月紅軍正式開啟東征歷程。
四月,張學良與李知凡*密談合作抗日。
國政頒布五五憲章。全國各界救國聯合會在上海成立。
同年八月,中`共決定放棄紅軍稱號,聯蔣抗日。中`共中央公開發表《中國共`產黨至中國國民`黨書》。
年底,爆發雙十二事變,史稱西安事變。
這一年於國共兩黨來說,過得是風風火火又暗潮洶涌。各方勢力不斷角逐,不斷較勁。中`共連連伸出橄欖枝願與國民政府共同對敵。戰事一觸即發,猶如水壺中不斷上升將達至沸點的水,就等一出大戲點燃全國。
後來,蘇穆煜不太記得那一年他與連鳴是如何在上海度過的。但他深深記得,那年元宵節後,冷宅內爆發的爭吵與矛盾。
記得上海的初春才將將開始,而有人的人生,正在邁入更為嚴酷的凜冬中。
蘇穆煜回到家里,坐在沙發上出神。連鳴不知他怎的去了一趟賀公館,回來竟有些失魂落魄。
連鳴喝著咖啡,很不好勸。最後說:「蘇老板,今晚咱家還吃飯不?」
「啊?」蘇穆煜一怔,他揉了揉臉,「哦,等會兒。讓我再清醒清醒。」
「冷老板不喜歡你的新戲,還是意見不合需要更改?」
「不是,今天我沒見著他。」
「沒見著你也不至於思念到茶飯不想吧,」連鳴摸出煙盒,正要點一根,「你這樣下去,我會吃醋哦。」
「別鬧,」蘇穆煜搖頭,伸出手說,「給我一根。」
「我去。」
連鳴錯愕,他看看蘇穆煜又看看手上煙,「你不是不抽?」
「誰說我要抽了,我聞聞。」
蘇穆煜懶得等他反應,劈手奪過煙盒摸出一根,橫放在自己的鼻邊深嗅一次。煙草未燃燒前的清香混著一丁點苦,於蘇穆煜來說起了一定的安神作用。
連鳴咬著煙頭,斜靠著沙發。他取下眼鏡的瞬間,一身流氓氣鋒芒畢露。
「來,蘇老。跟本少爺說說誰惹你了,還是你又看見什么了?」
蘇穆煜遲疑半響,說:「我的任務,估計沒幾個月就得結束了。」
他沒看到什么,只是聽到了。
聽到了一段極為糾結的爭吵。
時間撥回下午三點四十左右,蘇穆煜匆忙趕到冷宅,里面已經有人吵了起來。
這兩個聲音極為相似,不過一個清冽一點,一個稍微沙啞一點。若不是反復多次聽過冷佩玖的聲音,乍一聽還根本分辨不出來。
沙啞的聲音首先爆發,那人朝冷佩玖道:「你不是說好要幫我的?現在計劃進行到一半,眼見著就要成功了。我馬上也要離開上海去南京,他賀琛究竟給你灌了什么迷魂葯?!」
冷佩玖的話聽起來倒還顯得稍微鎮定:「無論如何,我今天回來,就是想告訴你,